Chapter14(下)(1/ 2)
这天晚上她正准备下班,内线突然响起,平之在那边说:“许秘书,下班我来接你,和我去个饭局。”他看起来有些严肃,但多年商海磨砺,性子里的那些张扬和缄默都化作如今的一缕淡笑,人掩得很深。纯真总觉得要隔着层雾去看他。他对她较之他人倒随和许多,听底下人议论他在公司里的作风,训话时甚少给人留颜面,几个业务经理时常给他训得灰头土脸还不敢做声。可他每回见了她都笑称她为“许秘书”,半是尊称半是调笑。好在他人事练达,只不过在私下里这样叫她,人前人后,待她不过寻常,不然这样下来,不知明里暗里要树多少敌。
她下楼等他。这回来的是一辆黑色莲花汽车,司机上坐的却不是老罗。她一时惊异,他却在驾驶座上对她摆了摆手,道:“时间不早了,快上来。”言语温柔,倒像是来接初恋女友的羞涩少年。她愣了下方打开后门坐了进去。路灯明亮,她不经意看了眼车顶,是一方水纹昙花的徽记,豪门世家多有这样的家徽彰显其贵,她起初并未留意,待坐进车里,却莫名回想起来,只觉得有些眼熟。酒店门前那些豪车她见得多了,一两个相似的倒也不奇怪,很快便忘了这回事。
他从小镜子里看到她似在凝思,不觉笑道:“怎么,头一回见我当司机?”
纯真道:“受宠若惊,竟然让老板开车带着秘书去饭局。”两人爽朗一笑,平之一双丹凤眼笑得微微眯起,别是一番风致,他并未回头,问:“你会开车吗?”
纯真点头。他随手扔了把钥匙过去,正落入她手中:“这是这辆车的钥匙。”见她发愣,又解释说:“老罗开的是公司的车,这是我自己常开的,就存在公司后面车库。你做秘书的,留一把老板的钥匙是应该的,看你这想入非非的样子。”说她“想入非非”,这词用得实在恰当,纯真一时有些羞赧,侧过脸去看窗外风景。
待到了地方,平之下来给她开车门,纯真见是一家名叫“遇见”店面,装修虽然典雅精致,但并不像是商家饭局之所,纯真疑惑地看向平之,平之却狡黠地笑着回应她:“看什么,我定了位子,进去吧。”说着,很是自然得在前引她进来。言语之间,竟无男人三十的老成深沉,他保养得又好,看起来也才二十出头,朝气蓬发,风度翩翩地往那里一站,灯光辉映里,恍惚间竟有几分白马王子的感觉。
纯真还穿着一步裙职业装,脚上五厘米的细高跟虽然不高,却也给这一瞬的感觉惊得险些扭脚。
平之选的是一处临窗座位,精致的小圆桌上摆了玫瑰花瓶,餐厅一角,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琴师弹奏着舒缓的钢琴曲,纯真听不出是什么曲子,只觉得高雅动听。侍者点亮了桌边的烛台,几簇小小的火苗燃起,心下不觉多了几分静谧安然。正出神,平之拿菜单轻戳她胳膊,道:“来,点你爱吃的。”
纯真受宠若惊,轻轻推了回去,道:“等客户来了再点吧。”
平之微愣一下,不由忍俊不禁,侧过脸笑了一阵,方道:“不用等了,今天专门请你的。这段时间总是加班,犒劳下勤劳的***。”话刚说完,见纯真一脸惊惶,方敛了笑意,一板一眼地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段时间辛苦,应该请下你。”
纯真没来过西餐厅,但也知道这里价格不菲,犒劳员工实在奢侈。但见平之一脸真诚,十足的绅士风度,她脸色一红,不觉为自己那些不着调的猜想惭愧。
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平之在酒桌上素来谈笑风生,她也不是会冷场的人,谈的多是工作上的事情,亦无甚可尴尬。因喝了点酒,饭后便改为纯真开车。她双手握在方向盘上,看着他神色自然地在副驾驶上坐下,不似之前一直坐在后座,忙问:“总裁,回公司吗?”
平之酒量不错,方才喝得也不多,听她这样问却停顿了颇有些时间才讷讷答道:“附近不是有个小**吗,方才喝得有点急,醒醒酒去。”
她点头应下,车一路开得很是平稳,他一直沉默,她只觉得莫名,却也不敢问。车开到地方,她泊好车,一回身方见平之背对着她在看什么,不禁低声叫他:“总裁……”他愣了约莫一分钟才缓缓回身看她,素来或凌厉或狡黠的一双丹凤眼里胧着她从未见过的迷惘神色,他微微眯眼,像是第一回认识她似的认真打量她,良久,他指了指身后:“那边有个喷泉,应该快到点了,一起去看看。”
这边是老城区,因为正在改建,居住的人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孩子围着喷泉玩耍。平之脱下外套递给纯真,道:“这边冷,穿上吧。”他本就身长玉立,做起这样绅士的举动来驾轻就熟,殊不知多少女客户就这样给他的糖衣炮弹攻下。纯真接过来不好意思地套在身上,他伸手很是自然地帮她整了整肩头,笑道:“你看起来肉肉的,骨架却这样小,我这衣服竟撑不起来。”纯真赧然微笑,并未回答。
他亦是淡笑,随手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盒包装精细的雪茄来,拿起一支夹在双指间,方想起纯真还在身边,礼貌地问:“介意我抽支烟吗?”纯真摇头。
他自己点燃了烟,像品茶一般噙了良久才拿开,淡淡的蓝色烟雾笼着那簇猩红火苗,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略显单调的水光,问:“你看这里好看吗?”
纯真点头:“虽然没有城区热闹,但是这样静静地看着,觉得挺温暖的。”
“恩,挺温暖的。”他捻灭了烟,语气竟有些怅然若失,道:“小时候我父亲常带我来这里玩。那时这里还有个游乐场,现在应该是拆了。那时候他说,要我好好努力,等长大了,就帮他管公司。”
纯真听出他语带悲戚,想来那父亲已然不在人世,便小心翼翼地安慰说:“您父亲若知道你今天的成就,一定会很自豪。”
“哦,是吗?”平之蓦地回头,看向她的眼神里有她从未见过的迷茫和忿然,他眸色一转,道:“你怎么不问问后来发生了什么?”纯真有些意外,只是微微点头。
平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一旁椅子上,继续说:“后来我父亲去南方建厂,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个弟弟。**很生气,我也很生气。可父亲坚持要留下那孩子。我们拗不过他。我当时,特别恨我那个弟弟。他一来,我便什么都没有了。可是那孩子竟像是个灾星,他到我们家不久,我父亲就死了。”淡淡光点映在他英俊的脸容上,他下巴比一般男子尖刻许多,映着灯光,愈发显得人清雅傲然,像是中世纪的英伦贵族。
这是他的家世,却这样讲故事一般娓娓说与她听,惊讶之余,心里多的却还是好奇。她还穿着高跟鞋,站在那里直发抖,却努力站直了问他:“那,您的弟弟,他后来怎样了呢?”
他忽然抬头,一把拉过她来按在身侧,颇有玩味地问她:“你不知道吗?”他少有这般确定的语气,纯真只觉得一头雾水,迷惘地冲他摇头。他自信满满的笑容终于在她懵懂无知的眼神里一点点散去。似是有些惊讶地看了她很久,终是说:“你们这个年纪的**,我以为该有些写小说的想象力呢。却没想到你当真跟你名字一样,是个单纯的小孩儿。”
纯真道:“总裁您比我大整整十岁呢,我在您面前可不就是个小孩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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