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荷包惹起千般恨，和尚登门（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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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炉香，红蜡泪，轻寒帘影，满地残横，夜风摇曳淡云斜。

夜，好静好静，似乎时间停止了般，似乎了无生机。有时候，人但求着一个静字，静以至宁，淡泊明志。可是有时人一旦静了下来，当那些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心间空去之时，却让人愈加迷惘。那些过去深思未果的，那些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都****。亦或还未浮出来，可是就如同一潭水清澈到极致时候，还能容着鱼儿藏身么？

绮月辗转反侧，心思亦辗转了千万回，终因找不到一枝可依，而困乏的停了下来。

在心的最温暖处，有有着什么一直微微刺痛着她的肌肤，似要那么一点点磨去她的血肉。她伸手摸去，却是那个荷包，那个在很多人眼里毫无巧言制工粗糙的荷包，还带着时光的年轮的普通荷包。撕裂的部分已经被她重新用针线缝补好了。然而终不能万事都如破镜重圆那般圆满，缝合处只有着一根格格不入的青线维系，细细抚去，还能分辨出其间质感的不同。那是荷包的疤，也是她心中的伤疤，纵世上最好的药水也抚不去，就如同被车压过的湿地，重新干却，只会留下一道深深的辙迹。

待将许多眼泪付与红烛燃尽。露凉时、零乱多少寒螀。心中千般恨，谁堪来平息？

也许，以后的日子，都会因为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改变。也许以后的以后，还有过去的过去，都随着她要做的事而改变。

她毅然的起身着衣。对着金镜，且如初见般那样打扮自己，亦是与他离别时候的打扮，一身玄衣，淡敷脂粉，发随意的一束，耳坠碧细玉珠，眉笔细描眼线，再在眉尾稍稍加长，恍如翠柳之上墨羽浮翩，丝丝若真，在柔美中多一丝妩媚，秋波中含一丝惆怅。

这是多年前他赞曰“天地画来双翠羽，窥我窗前一点红”的妆束。如今从新妆扮起来，竟有着几分生疏，许是陌生了，然而并未忘记。

春夜不像秋夜那般，有着盈盈的一盘月陪衬为煽情之用，只有着无尽的微寒。

她由着自己的双腿带着自己去找寻答案。

亥时已至。然而远远的，她便看到他房里的灯依然亮着，烛火将他的影子映在窗纸之上，不断闪烁，有着三分寥落。今天他回来时候她并没有去与他说话，只远远的看着他，他亦是那般远远的望了她一眼罢了，各有心事。出门时，她尚存着几丝侥幸，如若来时，他已安睡，那自己便将这份苦自己默默吞下，不为人知。尽管，在今天见他的那一刻，她看到他眼里的点点愁意，便知道他今天怕是难以入眠。

她在他门前停步，深深踟蹰，最后还是举起了手，正欲轻扣间，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我等了你很久了。”背着光，他的面容有着几分晦暗与憔悴，却愈发的突出了眼睛里面的亮，也不能说是亮，就仿佛月色下的碧波。

他知道她会来，所以一直在等她？难道，彼此已经深知至此了么？

一念之间，他已紧紧的把她拥入怀里，不失霸道。她还没反应过来，一种温暖已经铺天盖席卷而来，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经贴上了她的唇，浓烈的阳刚之气一瞬让她迷醉，她的唇也起了反应，温柔的回应着他。他的吻渐渐温柔起来，如涓涓细流，那么一丝丝的滋润着她，予她幸福的感觉。

良久，唇分，他还是那么紧紧的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吐气：“月儿，你别走。”

她一滞，“月儿”，这个词，是她七年里梦寐以求想得到的，终是得到了。除了满足，还有什么要求。

忽然，他轻轻一把推开她，转而直奔至桌前，大口喝了一杯茶，这才缓缓道：“原来，这一次，不是梦。”转而，他转过头来，对绮月歉然道，“对不起，绮月。”

她还在刚才短暂的幸福之中难以自拔，未听懂他话间的感情变化，只痴痴的道：“夜郎，原来你这般爱着我，日日思着我。”

“绮月。”他的声音虽是温柔的，但却有着几分疏淡，他面色痛苦的道：“能不能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当做一个梦。刚才的一切本就不应该存在，我只当它是一个梦而已。绮月，我已经不是最初的夜政了，我有自己的妻子与孩子，有着无穷的责任。而我，不值得你如此深爱。”

有从山峰坠入谷底的错觉，胸口的肋骨全部压碎，往心口刺，全部嵌进脏腑的肉壁里，无从拔出。置于痛？她感觉不出，因为已经心痛的不能再痛了。

她缓缓的从胸口将那个萤火虫取出，声音似萤火虫将死之时微弱的光：“这个荷包，你可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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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经似被谁重重一弹，深深的刺痛，因着那一弹而发出的声响在他耳际回荡，震耳欲聋。

他伸手轻轻接过那青玄色的荷包，身子早不由意志的颤动，他与她的思绪似乎被着眼前的针线迅速了吸收了进去，陷入了记忆的沼泽。

那年，不沾女红的她为了他和着侍女学习刺绣不知扎破了手指，如若让她用飞针伤人，那是易中之易，可是当要她静下心来穿针引线，当真比打坐练功还乏味百倍。但是，为了他她强自忍了下来。多少次绣到一半才发现自己选错了线色，整体都因一笔的突兀而报废。靠着点点滴滴的坚持，她终于将第一个作品绣了出来，便是眼前的萤火虫荷包，只为了纪念一个特殊的日子。那时候，他爱不释手的把玩，复戏言此为“天下第一绣”。那时候，她便娇滴滴的倚在他怀里，接受他点点滴滴的温情。

那年，书生气质的他静静的爱上一个叫做绮月的女子。她有着美好的娇容，清秀的眉，不羁的神情，身份还带着几分神秘。他贪婪的与她欣赏每一片粉花，每一片柳叶，试图探寻春天的故事。一起捉蜜蜂怕蛰伤了花朵柔嫩的梦，一起扑秋蝉怕它打破在一起时候的静宁，一起抓蜻蜓怕它惹起秋花叶落的伤感。她是如此可爱，以至于他每一秒每一刻都想与她腻在一起，长相厮守至老。可是，与慕容家的婚期将近，他找寻一切方法去向父亲请求与慕容家退婚。可是，又怎么可能？！他要看顾结拜兄弟慕容璃的面子，其次是世家大族的面子。第三，他的未婚妻慕容若莲是一个很体贴人心的善良女子，他不忍心去伤害。

何况，她还有那么多的秘密。又或许，根本不了解彼此。而且，她是江湖女儿，他是官宦子孙，地位身份悬殊太多。

所以，那时候他只假装自己没有婚约，只一味的自欺欺人与她相爱。她亦装作不知，只一味的贪恋着彼此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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