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弦歌(1/ 2)
不同于一般女子的阴柔娇媚,雍黎声音清朗,反而更有穿透力,那些古老的调子,经她吟唱出来,却有别样的感觉。
她的曲调一出,便压得那笛声颤了颤,一颤之后那笛声一顿,仿佛是吹笛子的人气息一窒。
谢岑本就擅剑法,得了剑的他显然如虎添翼,而雍黎的吟唱声却又生生压制住了笛声带来的致幻的威胁,他三招之内便逼得那人退了几步。
暗道之外笛声悠长,摄人心魂;暗室之内,弦歌疏朗,博远光明。
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音调,相互牵扯博弈,却每每于激荡难分之时,又有种相辅相成的特殊韵致。
而在这样交杂着的两种音调中,谢岑手中的剑光连闪,将那人逼退地越来越远。
而谢岑显然没有与他缠斗的想法,今夜将尽,他还有些事情没有安排,此刻速战速决,早些出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雍黎却突然音调拔高,比之方才舒缓平朗的调子,她的声音中更多了些空灵寥远,而随着她音调的突然变化,原本尚自险险维持着的笛声突然声音一破,再发不出声。
而在笛声破散的同时,谢岑手中剑影又闪,这破空的一闪中,带起血花四溅,而他那一剑,正中对战的那人前心!
那人的所有动作都停住了,他震惊地看着自己前心没入寸许地那把原本属于他自己的剑,然后缓缓抬头,顺着那柄剑锋泠然的剑慢慢地往上看,他顺着握着剑地谢岑的手,最终目光落在谢岑脸上,面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谢岑神情未易,握着剑的手一贯地平稳如山,他缓缓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那人不答,面色有惨然,也不知是不想回答,还是被重伤得说不出话来,他只看着谢岑的脸,目光里有些奇异的光芒,他慢慢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揭开他脸上的易容的面具。
谢岑微微一让,那人似乎突然惊醒,大喘着粗气,费尽气力才开口勉强挤出几个字来,“你……你,又是……是谁?”
谢岑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抽出了刺入那人前心的剑,慢条斯理地挽了个剑花,戏谑笑问,语气里却不掩鄙夷,“你来杀我们,却不知道我是谁?”
那人方才借着谢岑的力气还能堪堪站定,而当谢岑伸手毫不客气地拔剑之后,他仿佛失去了最后的支撑,一下子瘫软了下去,但显然意识还是清明的。
谢岑那一剑刺得虽深却准确地避开了他的要害,这人一时半会不过就是多流些血,想必是死不掉的。
那人慢慢靠着墙壁勉强坐直身子来,他突然呵呵轻笑出声,良久之后却突然,低低道,“我知……是,是你,我知是你。”
他将这句话四个字重复了两遍,只是他气力已尽,第一遍断断续续听不分明,第二遍虽说得连贯,但声音已然在嗓子里沉了下去,并未清清楚楚地说得出来。
谢岑看着低低说完几个字便昏迷过去的那人,脸色突变,不知道想到什么,三两步上前去走到那人身边。
他蹲下去,在昏迷的那人身上从上到下摸索了一遍,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而这人身上也没有任何东西可用来推断他的身份的。
全身搜索无所得,谢岑目光落在那人脸上,仔细地看着那人容貌,面色十分自然,没有丝毫易容过的痕迹,他有些想不通,不由得有些怔怔地维持着那个半蹲的姿势思索。
雍黎自然看出了他方才一瞬间神态的变化,虽不知他突然有此神情究竟是为何,却也知道大约是与这人有些关系。
方才他二人对战时,即便雍黎全程被谢岑护在身后,未曾直接参与进去一点,但雍黎却很敏锐地感觉到,那人其实刺杀的不是他们,而时从头到尾针对的只有她一人。即便他是与谢岑正面对战,但很显然,他对谢岑所有的出手其实都留有余地的,可以说他根本就没想着去伤谢岑一二。
雍黎能感觉到,谢岑自然也能感觉到,所以这是他感觉奇怪的地方,所以他那一剑也避开了那人的要害,目的只是在留下他问个清楚。只是一句话问出后,不知怎得,那人的那两句奇怪的话,却让谢岑更加觉得此事包括那人的身份,他也许不当继续探究下去,唯有避开或许才是最理智的选择。
雍黎轻轻咳嗽着清了清嗓子也走上前去,她方才吟唱那几曲琴歌也实在颇费了些力气,此刻嗓子有些不适。
她站在谢岑身后,状似没有注意他此刻神态的变化,而是微微探头越过他去看地上昏着的那人,从身上摸出了一小瓶子的药来,很随意地问,“要金疮药么?”
雍黎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成功让谢岑转身过来,奇怪地看着她。
她又道,“我瞧着这人失血这么多,即便未伤要害,这血流啊流的也吃不消,流多了也是要死人的。”
雍黎摇摇手里的小瓶子,“出溪秘制的金疮药,效果十分好。”
谢岑一笑,伸手将那金疮药接过去,打开看了看,果然是出溪那家伙秘制的绝顶金疮药。
他之前也是知道出溪对雍黎特别,即便多年所见也不过就是一二面,但每年都会卡着时间给雍黎送东西,这些寻常用得到的药物,也都是一大包袱一大包袱地送去。谢岑想到出溪那近年来越发怪异的脾气,也难为他能把给雍黎送东西这件事做得如此坦然随心,丝毫没有因他二人隐秘不可言的关系有丝毫隔阂犹疑。
“他要杀你,你竟还想着救他?!”谢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拉那人前襟。
他这话其实倒不是疑惑,而是有一些感叹的意思。方才这人与自己对战的所有的招式,其实都未曾想要伤自己,谢岑是知道的;而这人即便在他们两人缠战过程中,也不忘拼力找几乎去杀雍黎,谢岑也是知道的。
而且他也清楚的知道,他看出的这些,雍黎必然也是丝毫不差地看出来了,所有他才有那个感叹更高于疑惑地一问。
“便当我心情好,想救人一命如何?”雍黎回答得很是随便。
她没说出口的原因,其实只是因为看出了他的异常态度,她敏锐地觉得,地上昏过去地这人或许与谢岑有些关系。
雍黎虽不知道这人于谢岑会有些什么用处,但看他神情怕是他自有隐言,这人或许与他而言将来也是个他探知真相的一环。那么既然如此,雍黎自然不介意救活这人,若将来这人能对谢岑有那么一二用处,那便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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