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被抛弃的那株(1/ 2)
风存微不悦,“小妹,你倒是说话啊!”
“四姐姐有喜欢的人,而且,她喜欢正经人。”
“小妹啊,你的意思是为兄我不够正经?”风存微拿扇子敲了敲她脑袋,“你和谢晚筝之间,我可是认定了你!我这么向着你,你竟然说我不正经?”
谢锦词躲开他,想了想,细声问道:“外祖父外祖母以及舅舅舅母们都还好吗?如果谢晚筝跟我们一起回上京,他们会如何惩治?”
风存微脸上的笑容收敛些许,“不好说,你去上京就能知道了。不提这个,我听说沈家老四喜欢你?就是那个叫沈长风的。”
谢锦词抓了抓裙摆。
她昨夜想了很久,对沈长风,她不得不死心,也不敢不死心。
从他宠幸婢女开始,从他亲手弑师开始,他们之间就产生了一条割裂的深渊。
谁也跨不过去。
离开临安赶赴上京,其实是她最好的选择。
风存微混迹风月场所太久,一眼就看穿了谢锦词的心思。
他大笑着摸了摸女孩儿的脑袋,“左不过一个官家庶子,小妹啊,上京城里比他出身好、比他有权势的男人到处都是,哥哥能介绍一堆给你。天下很大,江南很小,我大司马府的姑娘,要嫁的必定是世间最好的男儿!”
他没有世子的架子。
说话是哥哥般的亲切。
谢锦词一下子就接受了这位从来不曾接触的兄长,眉眼弯弯地点了头,“哥哥,我不喜欢沈长风,我要嫁的,必定是世间最好的男儿!”
一声“哥哥”,甜甜糯糯。
是谢晚筝从不曾带给风存微的感受。
年轻世子笑容可亲,变戏法般变出一块大金锭,“给,改口费!”
兄妹俩欢欢喜喜去逛市集,另一边,沈长风独自来到城郊山脉。
草庐依旧。
只是篱笆里的菜蔬早已枯萎,屋中落了薄薄一层灰,静悄悄半个人影也无。
“老师?”
他喊了声。
他寻遍草庐里里外外,却没见着一个人。
少年在草庐前的台阶上坐了,“做戏也不用做得这么真吧?难道胡瑜还能知道我杀的是死士不是老师?”
从清晨到日暮。
少年守了整整一天,也没能守来钱文慕。
他的老师如同人间蒸发,半点讯息也没留下就消失无踪。
最后一抹夕光,从青衣少年的袍裾滑落。
他的脸隐在黑暗里。
不应该的,老师就算离开,也一定会给他留下提示,也一定会告诉他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除非……
潜藏心底深处的那个念头,慢慢浮出。
难道……
他杀的不是死士,
而是老师?
沈长风取出细烟管,拿火折子点燃。
烟草的火光明明灭灭,他平静的脸若隐若现。
他深深吸了几大口烟,薄唇渐渐弯起讥讽弧度。
怎么可能呢?
他杀的明明就是死士,怎么可能是老师呢?
然而无论怎么进行自我暗示,那个念头仿佛在心底生根发芽,不仅无法消灭,反而渐渐枝繁叶茂。
他忽然起身。
谢锦词白日里费劲千辛万苦才弄好的坟冢,被少年轻而易举地刨开。
他搬出那具尸体,借着月色仔细检查,双指在尸体的面庞上摸了很久,也没能摸出人皮/面具的痕迹。
手指开始颤抖。
他惶然四顾,远处黑黢黢的树林在寒风中摇摆,如同群魔乱舞,嘲笑着他的无能与无知。
天地那么大,可他孤零零的,谁也不能告诉他真相。
“我杀的,是老师?”
“我,杀了老师?”
白皙隽秀的面庞狰狞扭曲,他退后几步,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陡然抱住脑袋尖叫出声!
那叫声凄惨绝望,如同野兽的嘶吼。
幼时,他是不受宠的庶子。
寒冷的冬天,他蹲在街边,默默看着别的小孩儿在长街上跑来跑去地戏耍,默默看着窗户后的小孩儿手捧书卷摇头晃脑地念着之乎者也。
他饿着肚子,等着日暮时去给祖母请安,再趁机在她院子里蹭一顿饱饭。
别人盼着光阴慢一点走,他却盼着日头早一点西沉。
饥肠辘辘的寒冷中,身穿雪白儒衫的老人撑伞而来。
他生得慈眉善目。
他买了两只大肉包放在纸袋里,在小少年旁边的台阶上坐了,故意在他鼻尖晃了晃纸袋,“想吃否?”
小长风翻了个白眼,“贫者不受嗟来之食。”
老人大笑,“从哪里听来的?”
小长风指向对面窗户。
窗户后面有个大胖小子正在读书。
小长风骄傲地“哼”了声,“他翻来覆去地读《礼记》,我都能背下来了,他还结结巴巴读不好,真是蠢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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