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2)
看着曹鹿转身离去,惜月嗔怪的看了上官清一眼。
「她说你便动心了?」惜月道。
上官清脸色偶现尴尬的笑了笑,道:「话非如此,一人言之或可失实,但若两人同言则必有因。」
上官清手捻胡须略作沉思。流云这孩子对他而言总是有着一种异样的好感,而自初次见面以来流云的所作所为皆是有利于他,虽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但也太过匪夷所思,若说流云没有其他心思,只怕上官清自己也不信。那流云为的是什么呢?
就像惜月所言,自己一八旬老人,虽说身负旷世绝学,但流云此子武功亦是不差,想来自小便有名师指导。武学之道将就从一而终,以他这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成就,看来心中早已明了。那么,说他是觊觎自己身负武学便可排除在外……
难道是因为自己南武林盟主之位?这话说来略有可笑,先不说上官清自己只能算是挂个盟主之名,即便他真的身为盟主,流云便真的会看在眼中?听惜月所言,他能轻易调遣高傲无比的公输家,之前更是将宫中御医视作手下一般,如此号召力,这少年人难道就没有什么背景?退一步而言,即便流云用了小小手段,那皇宫和公输家又岂是好相与之人,过后的报复绝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看流云仍活的如此潇洒,显然是从没有将他们看在眼中……
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上官清感到无比头疼。流云的神秘他虽早已知道,但越是对他抽丝剥茧,就越感到这少年如同一团迷雾一般,深邃的连阳光都穿透不了……
「在下所的不过是为了博得上官先生的一点好感而已……」
想起流云那风轻云淡的笑容,虽然少年的笑容如阳光般和煦,却……
「老爷?」
惜月的声音想起,打断了上官清的沉思。
看着惜月闪动的目光,她脸上的表情对于上官清而言却是无比熟悉。当年他四处留情,找上门来的女子全都是这个模样。
「吃醋了?」
老人的声音有些哭笑不得。
「没有。」惜月干脆利落的回答,表情不变,「除了流云,曹鹿你也要小心。」
看着惜月一脸认真的模样,上官清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曹鹿一直是他心中的遗憾,虽说当初为报师仇,他动用了为他所不齿的手段,但时过境迁,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看着曹鹿如此好的女子毁在自己手中,简直愧对自己「风流神剑」之名。除此以外,每次面对曹鹿,上官清心中都会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对仇人动情可是大忌啊。
一个滑腻冰凉的身体突然钻入怀中,令上官清从失神中清醒过来。老人不自然的笑了笑,仰身躺了下来,手掌抚上惜月光华的背脊,一言不发。
惜月乖巧的躺在老人的臂弯中,她已言尽于此,上官清听与不停,便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天将拂晓,晨光微亮。
惜月不舍的起身穿衣,看了一眼尚在沉睡的上官清。
指尖轻掠发丝,依稀还能感到发丝间那残留的体温。
今日一别,尚不知何时能重聚,惜月如何不悲。
临水洗蹙额,对镜描粉黛。虽然动作放缓,但终有尽时。临别,惜月终是下了决心,飘然离去。
佳人化仙去,枕裘空留香。
惜月方一离开,屋内便听床板「咯吱」轻响。上官清坐在床榻,抚摸着惜月昨夜睡过的被褥,指尖传来的余温提醒着老人佳人已去。
方才不醒,便是不愿面对离别。
人老多情,离别之言更是不想面对。人本风流,但情债岂有不还之理?
曹府,竹园。竹动,无声。
一袭白裙俏立在竹园之外,面容清冷。
白裙少女好整以暇的盯着不远处走来的老人,看着老人那略显蹉跎的步伐,面上掠过一丝冷笑。
眼见老人走进,白裙少女一言不发的用手指了指屋内,便扭过头去。
曹鹿如此冷淡的表现,让上官清心中再叹了口气,却不知该如何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只能迈步向屋中走去。
曹墨与妙檄真人一脸颓废的坐在桌边,把玩着手中那小巧的紫砂茶盅。眼见上官清迈步入内,两人老人却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而后又自顾自的垂头沉思。
两人如此反应倒是没有出乎上官清意料之外。细算起来,上官清可是差点害得曹家家破人亡。
「大师兄,请。」
正当上官清局促的坐在椅子上,垂头思索改如何开口时,曹墨已经端了一碗茶,双手敬了过来。
愕然的接过这杯茶,上官清看了一眼曹墨那挂满和煦笑容的苍老脸庞,心中一动。
「大师兄,我们都老了,既然当初是我兄弟二人不对在先,那么如今的一切都是我们咎由自取,怨不得你。」
「更何况我二人害得你为天机子那老鬼守了十几年的空墓,不管什么仇怨,都能抵消了。」
妙檄真人也在一旁脸色苍白的笑着,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上官清的脸色,老人又疲惫的说道,「我知道天机子对你有再造之恩,但他却并非如你所想般伟大。」
「大哥,还是让我说吧。」曹墨眼见稍有缓和的气氛又有剑拔弩张的趋势,连忙从妙檄真人那里接过话头,「大师兄,家兄对天机子尚有许多不满,言语之中的冒犯还望见谅。但,」
曹墨话锋一转,「你若我二人一般,见到了天机子的真面目,便能认同我二人当年的所作所为。」
「愿闻其详。」
上官清眉毛一挑,经历了松竹老人墓穴一事,对于天机子,如今的他也有所怀疑。
「恐怕如今还不方便。」
曹墨苦笑一声,「我知道天机子在大师兄心中的地位,若是我二人手中无真凭实据,怕是不能取信于大师兄。但天机子为人狡猾,所行之事全无破绽。我率领南武林盟追查多年也无法寻得多少证据……」
「啪」的一声清脆响声打断了曹墨的话,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坚硬的紫砂茶盅已经被上官清捏的裂成几块。
曹墨与妙檄真人不安的看着上官清脸上阴晴不断的神色,尽管他们方才的言语极尽委婉,但此情景犹如对子骂父,上官清岂能不怒。
犹豫良久,上官清的神色渐渐和缓下来。
「这茶不错。」老人平淡的开口,「既然没查到,那就接着查吧。」
曹墨愕然的看着上官清,后者言语中的含义再清楚不过,难道……
「自我当上这所谓的南武林门主以来,手下之人多不服我,但我生性不羁,倒也不在乎。」
上官清一边说,一边自己摸了个茶盅,又倒了一碗茶,「想来他们仍对你二人中心,如此,那索性便把这权利交还给你们。」
细细的品完手中的茶,上官清再道,「至于那化功散,以后你们也不用再服了,我信得过你们。」
「那你身负的仇……」曹墨犹豫道。
「仇?」上官清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声中,手中的紫砂碗再度被捏成乐几瓣,「师傅本就未死,你二人何来的弑师大罪,我与你们又何来报仇之说?」
「那我们害你被困十几年……」妙檄真人也开了口。
「人老了,仇恨也淡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上官清此时终是疲惫的叹了口气,看着窗上那一道曼妙的身影,喃喃道。
曹府,石亭。月明,星稀。
上官清独坐其中,修长的手指轻叩着身旁的石桌,心中默默道:「惜月离开已半月有余,按照当时的约定,明日也该动身去雪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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