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他与他们(1/ 2)
“他跟那阴龙是一伙的。”纪欢喜的话回荡在魏来的耳畔。
魏来一时有些出神,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公子我来拖住他,你去解决那棵树的问题。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别犹豫!”纪欢喜沉眸言道,那枚金色的吊坠再次被她握在了手中。
说罢,纪欢喜便将那金色的吊坠摁在了自己的眉心,金色的火焰印记在她的眉心浮现,巨大的双眸在她背后缓缓睁开。
赤瞳焚天之术!
魏来见状,抬头看了看四周密布的阴气,他难以揣测桐林外到底是怎样一种境况,但人心不齐,就算他们能够抵御一些时间,可若是长时间没有得到桐林内的消息,那阴龙不断凝聚的威吓下,保不齐会不会有人生出二心。
魏来知道纪欢喜说得很对,他们的时间不对了。
眼看着神情狰狞的王道安与纪欢喜战做一团,魏来也只能暂时压下心底泛起的某些不安,沉眸迈步上前。
他的手在那时轻轻的按在了古树巨大的树干上,双眸闭起,暗暗催动起体内为数不多的金色神性,试图如上次那般感应这古树的意志。
是的。
这树就如传闻中一般生有灵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应该算作一只树妖。
在上一次为这古树传输神性时魏来曾感受到过他的意志,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魏来却从古树的意志中感受到了某种趋近于人的情感——不舍。
但那样的不舍到底是与古桐城的百姓、亦或者自己的性命有关,魏来却无从得知。
而现在,当然再次沉下心神去感受古树时,魏来却猛地心神大震!
愤怒!嗜血!仇恨!恐惧!
一系列强烈得几乎要将魏来心神吞没的气息将魏来笼罩,魏来险些心神失守。
他一个哆嗦,收回了落在古树树干上的手掌,双眸也在那时睁开。
“怎么了?”纪欢喜躲开了一道袭来的血光,然后又唤出灵炎击溃数道从各处杀向魏来的阴魂,嘴里亦大声朝着魏来问道。
“一点小麻烦。”魏来轻声应道,随后眉目一沉,稳定下心神再次将手摁在了那树干之上。
这一次魏来并不急着朝那古树中传送神性,方才的接触让他意识到想要摆脱眼前的困局,似乎并不是医治好这棵古树便可解决的,至少他得先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将大部分的力量都用于包裹自己的心神,可饶是如此,当他触及到古树的意志时,那些山呼海啸一般的负面情绪依然让魏来目眩神晕,险些跌坐在地。但好在数息之后他便咬着牙稳定住了自己的心神,然后他方才继续感受那古树体内的意志。
各种暴戾的情绪在古树的体内横冲直撞,魏来从最初的诧异之后,心底便生出了些许疑惑。依照虞桐的说法,这棵古树从七百年前便一直存在于此地,镇压那地底的阴龙,他哪来的这么狂暴得几乎会将一个正常人心神吞没的暴戾情绪?
魏来想不明白,但为了解决眼前的困境,他在咬了牙压,将自己的心神敞开,主动迎向那些翻涌在古树体内的暴戾情绪——只有这样,他才能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轰!
只是,当他的心神触及到那暴戾情绪的一刹那,他的脑海中便响起?一声轰鸣,而伴随着的却是一阵阵如刀割剑刺一般的剧痛。
魏来强忍着这股几乎将他撕裂的不适,去细细感应那些暴戾情绪之中所裹挟碎片化的记忆——
他看见满地的尸骸,从襁褓中的婴儿到行将就木的老人,无一幸免的倒在一处宽阔的平原上。天下着雨,血水与雨水混迹,流淌在一起,汇成溪流,漫向远方。
他看见一位位女子被从宅院中拖出,她们的衣衫被撕裂,穿着甲胄的男人们将她们团团围住,分食她们就像恶狼在分食羔羊。
他还看见一把把高举的屠刀,一颗颗滚落的头颅。孩子们的哭声,女人们的抽泣,男人们的咒骂以及更多更多的哀嚎混集在一起,一片人间炼狱般景象……
那样惨状让饶是自认为心性已经不同寻常的魏来都不免在看过之后,面色惨白,心神动荡……
可一棵树哪来的这些记忆,魏来困惑的想到。
忽然他的心头一动——这不是这棵古树的记忆,是那些阴魂,那些死在七百年前的虞家阴魂的记忆!
“救……救……他……他们。“
可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的在魏来的脑海中响起。
那声音断断续续,发音虽然标准,但却明显有些生涩。像是牙牙学语的孩童在用一个个自己并不熟悉的音节拼凑成了自己想要说出的句子。
“你是谁?”魏来在脑海中问道,他并不认为方才的声音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桐……桐树。”那声音再次言道。
“你是这棵古树!”魏来一愣,但很快便回过了神来:“他们?你让我救谁?”
“他……他们。”那声音言道,但给出的答案的却是一成不变的模棱两可。
魏来皱起了眉头,他难以从对方这样的言语中获取半点有用的信息:“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我救谁,但只有先解决你的麻烦,镇压下阴龙,我们才有一线生机,无论你要我救谁,你先得让我救下你!”
说着魏来的心神一沉,便于那时将体内的神性朝着古树的体内输送。
但出乎预料的是,魏来的神性方才进入到桐树体内,那桐树之中便传来一股力量,将魏来的神性逼出。
然后古树的声音也再次响起:“救……救他……他们。”
他似乎并不能熟练的使用人类的语言,但魏来却从他结结巴巴的语句中听到了某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你是在威胁我吗?”魏来沉眸问道。他有些恼怒,但此刻的情形却又注定他不得不受制于人。
“是的。”那声音的回答这一次极为干脆,似乎并没有半点正常人应有的羞愧与心虚。
“可是,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我救谁!”魏来有些心烦意乱,与古树的对话出乎他预料的艰难。
“他……他们。”古树再次言道,依然还是与之前一般一成不变的答案。
饶是以魏来的性子,在接二连三得到这般“胡搅蛮缠”似的答案后,也不免生出想要骂出两句脏话的冲动。但还不待他将这样的心思付诸实践,他忽然心头一动,驱动起体内的灵力再次细细感应古树体内的状况。
那些各色的暴戾情绪依然在古树的体内横冲直撞,但这一次魏来却感受到了些许不一样的东西。
这些情绪似乎并非是古树自己产生又或者从某处吸纳而来,这样的说法并不准确,准确的说是,并非那些暴戾的情绪在古树的体内横冲直撞,而是这些情绪的主人在古树的体内翻涌纠缠。
想到这里的魏来再次收回了自己放在树干上的手,他的心头升起了某种明悟,他抬头看向眼前这棵高大的古树。这一次他看得真切,需要十余人才能合抱的粗壮树干内,分明有一只只阴魂在树干体内游荡嘶吼,密密麻麻的拥挤在一起。
“又怎么了?”一旁已经在王道安的攻势下节节败退的纪欢喜见魏来此状,又大声问道。
“小麻烦。”魏来很是敷衍的应了一句。
纪欢喜险之又险的避开了一道来自王道安的杀招,心底却不免有些气结。她在这里为他拼命,而魏来却态度恶劣,至少在在纪欢喜前十八年的生命里,她可从未被一个异性如此对待。
“公子!你再不快些,可能就真的要和欢喜做一对亡命鸳鸯了。”纪欢喜咬着银牙轻声言道。
“恐怕我没有这个福分。”魏来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句,随即便再次沉眸将手按在了树干上。
纪欢喜恨得牙痒,但观此刻魏来模样,她又无法再去打扰,还得咬着牙一边躲避这王道安的攻势,一边为魏来清理着周围时不时冲杀上去的阴魂。
……
“你说的他们,指的是这些阴魂。”
“可我应该如何救他们?”再次与那古树的意志链接的魏来,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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