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失去的孩子（1/ 2）
听到妇产科这三个字，叶卿程彻底慌了神色，她整个身体几乎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甚至想要立即从他的车上逃走，可是，一双腿已经软得无法动弹。
宫韶辰自然也注意到了她有些苍白的脸色，他并不想伤害她，但她的答案，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犹豫了许久，宫韶辰还是沉了口气，徐徐说到：
“安安，你在苏市的时候，失去了一个孩子。按照病历上的时间点来算，这个孩子......”
“我......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谈这件事情......”
叶卿程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哽咽，她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阻止着宫韶辰的发问。
此时，叶卿程更像是一个等待着被他宣判的犯人，只能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坐以待毙。
宫韶辰的话像是一柄利刃，直接刺入了她心里最脆弱的位置，让她痛不欲生，又苦求无门。
看着她的模样，宫韶辰的心里也愈加不是滋味，几次想要再次开口，却欲言又止。
踌躇半晌，他才终于把心里的话问出口：
“那个孩子，是我的对不对？安安，你为什么......”
“不是！那个孩子......不是你的！”
叶卿程没有让他说完接下来的话，厉声打断了他：
“宫韶辰，那个孩子......是、是徐文奕的。”
就在这一瞬间，宫韶辰眼神里仅存的一点期待，也随之流逝了，他哑着嗓子，怅然若失：
“我知道了。”
“宫韶辰，我求求你，这件事情，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可不可以？”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叶卿程的眼眶里已经完全湿润了，她不肯直视他的视线，把头转向了车窗的方向，眼泪几乎在同时顺着脸颊滑了下去。
“你不用求我，我本来也不会说出去。”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叶卿程没有心思再去追问关于集团和工程的任何事情，亦顾不上被人看到自己的动作，直接打开车门往家门口跑了过去。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叶卿程就这样消失在了宫韶辰的视线里。
看着她不顾一切逃走的背影，和那扇被人重重落上的门，宫韶辰的心里有一块地方像是彻底被封住了，什么也放不进去，就那样空旷而暗无天日。
“诶，你回来了？这两天，和宫韶辰是不是......”
“嘭！”
看见踉踉跄跄从门外跑进来的叶卿程，余季刚开口，可是话还没说完，回应她的却只有一声巨响。
“安安，你怎么了？你开开门，跟我说好不好？”
余季在门口着急地敲着门，却没能得到任何的回应。
叶卿程顾不得任何的声音，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放声大哭。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就算是当时在苏市，那件让她再也不愿意回忆起来的事情发生的时候，都没能将她的眼泪从眼眶里这样干脆地赶出来。
叶卿程发现自己的肚子里，有了一个小生命的时候，是在离开沛城的两个月后。
这个来得不太是时候的孩子，让她一时无所适从。
对于叶卿程来说，离开了沛城，她崭新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如果在这个时候，必须要肩负起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的话，那她的未来将会彻底被定格。
可是，就在叶卿程打算前往医院，拿掉这个孩子的前一天，突然出现在她邮箱里的一封邮件，却改变了她的决定......
前往医院的前一天，叶卿程打开了很久没有登录过的邮箱。
三十余封未读邮件中，除去十几封购物网站的推销之外，其余大部分都是来自徐文奕。
她粗略地扫了一眼，没有打开任何一封，就直接把它们全给删除了。正要关掉电脑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反胃，便匆忙地冲向了洗手间去。
等她返回来的时候，收件箱里忽然又多出了一封刚发来的邮件。
“母婴囤货季，大牌臻选，安心奶源，科学配比......”
这是一封奶粉的促销广告，本来没有什么特别，可是，叶卿程的视线却被图片上的婴儿吸引住了。
看着那张肉嘟嘟的小脸，她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心里忽然生出一股罪恶感。
“你真的要把他生下来吗？”余季一边削着苹果一边问道。
叶卿程接过余季递过来的苹果，一口咬下了一大块，囫囵地嚼着，口齿不清地回应：
“这么好的基因，要是不生下来，多可惜呀。”
“可是，你明明不打算告诉他......”
“就算这个孩子没有爸爸，但是他可以有两个妈妈，也挺不错的吧。”
看着叶卿程脸上的笑容，余季手上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嘴角也不禁往上扬了扬。
在那之后，叶卿程开始接受了，这个命运给她开的一个有些荒唐的玩笑。
为了这个小生命的健康，她戒掉了每天睡前一杯的山崎，就连吃饭的时候，都能为了身体里的另一个胃而多塞几口。
她开始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出生，想着是不是能和孩子的父亲长得一样好看。还不顾余季的抗议强行拉着人陪自己走遍了苏市大大小小的母婴店，就算自己的小腹还只是一片平坦。
那时候的叶卿程，还并不知道，她期待着的那一天，永远都等不到了，她的孩子，注定不能来到这个世界上......
意外发生的时候，叶卿程腹中的胎儿，已经足有六个月大了。
那是一个连夜风拂来，都让人觉得无比燥热的酷夏深夜。睡梦中的叶卿程，在腹痛难忍的折磨中醒来。
她强撑着身子，打开台灯，却被之后映入眼帘的场景，吓得当场尖叫不已——
从她的下体绵延而出的褐红色血迹，一直延伸到床单上的大片鲜红，这样的画面，几乎与电影里的凶杀现场别无二致。
“禾子！禾子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在她的惊呼声中，余季匆忙起身。可当她推开叶卿程的房门，看到那样的场面时，亦是难以冷静下来。
但是，此时她的理智不断地在告诉自己，现在必须让自己镇定一些，尽快将叶卿程送往医院去......
在那之后，叶卿程的记忆里尽是一片混乱。
她试图将那些散落的碎片拼凑起来，但所能触及之处，只有大片带着浓重的腥味的斑斑血迹。
“为什么......禾子，为什么我的孩子会不在了......”
叶卿程虚弱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抓着余季的手臂哭喊着。
可是，一切发生地太过突然，没有人能够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直到最后，叶卿程都没能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她的孩子在腹中夭折......
时隔多月，宫韶辰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又让叶卿程再次回想起这一段痛苦的记忆。
可无论过去多久，她还是没有办法，坦然地去面对这件事情。
“哗——”
良久，屋里的哭声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浴室的水声。
叶卿程将自己的身体，置于冰凉的冷水里，从头到脚，没有放过一根发丝和一寸皮肤。
直入骨髓的寒冷，让叶卿程瞬间清醒了许多，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提醒自己——
只有撇开那些纷杂的往事，和宫韶辰的感情纠葛，她才能够理智地去面对眼前的困境。
十多分钟后，叶卿程裹着浴巾走出浴室，才发现桌上的手机一直振个不停。
看着来电显示，她皱了皱眉，还没接就已经猜到了，打来电话的人想要说什么......
叶卿程拿着吹风机再次走进了浴室里，任由那只手机在桌上不安分的振动着。
半个小时后，房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直担忧地倚在门框旁不肯离开的余季，现在看到的叶卿程，已经是被精致的妆容伪装起来的模样了。
“安安，你刚刚......”
余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再提及让她难受的事情，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不过，叶卿程这时似乎已经并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事情了，她朝着余季笑了笑，柔声说到：
“禾子，我没事了。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公司？”
余季的车才刚停稳在翰升门口，便看见了徐文奕急匆匆上车的身影，叶卿程急忙伸手到反向盘上，按了一下车喇叭，果然让徐文奕回过头来。
隔着车前玻璃看见叶卿程，徐文奕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来，看样子十分着急：
“董事长，刚刚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你都没接，医院那边出事了。”
“还有什么比仓库被烧掉更严重的事情吗？”
比起徐文奕的慌张，叶卿程就显得镇定了许多，毕竟，她已经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医院里的董正国父子，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晨，护士去查房的时候，就没再看到人，我现在正要过去。”
“嗯，顺便带我一起吧，劳烦徐总。”
不出所料，宫韶辰上午告诉她的消息，此时已经验证了。
叶卿程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露出太多诧异的表情。
她的平静让徐文奕感到很奇怪，他没有立即动作，而是推了推眼镜，试探着问到：
“董事长，你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吗？”
“没有啊，为什么这样问？”
叶卿程否认了徐文奕的猜测，不打算将宫韶辰的事情透露给他，这却让对方越发怀疑起来。
“没什么，是我糊涂了，叶董之前当然是不会知道的，毕竟......能在医院之前得知这件事的人，就只有幕后的指使者了。”
徐文奕话里的弦外之音显而易见，但是叶卿程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和他计较这些言辞之争。
“徐总，比起在这里瞎猜，我想，我们还是快些去医院比较好吧？”
叶卿程冷着一张脸，语气不甚友好。亦让徐文奕也没办法再继续追问下去，怏怏伸手替她拉开车门。
一行人来到医院的时候，之前董正国睡的那张病床，已经安排了其他的病人。
叶卿程找到了董正国的主治医师，正是前天跟他在病房里争执的那一位。
“医生，今天早上，是您发现董正国已经离开了的吗？”
“噢，不是我，是小王。”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向办公室里的一个护士问了一句，“小胡，今天小王上什么班？”
护士小胡转过头来，疑惑地看了看叶卿程和徐文奕，才开口应到：
“跟昨天一样，上夜班，晚上才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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