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死人(1/ 2)
哭声“嘤嘤嘤”,抽泣得又伤心,又克制。
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一身白衣,跪在地上默默哭泣。
姑娘柔弱,长发披于身后,没有一点首饰,自然,一根素簪子也没有,耳朵上也是光的。
她略施粉黛,如出水的芙蓉还带着黎明的露珠,又经朝阳一染,初见颜色。
她双目细长,嘴唇紧闭,只在抽噎的时候,才垂下头去,从眼中流落两行清泪,她眼角鬓边薄涂胭脂,粉色胭脂如三月绽放的桃花瓣儿,这抹粉色弥漫在她双眸间,她整个人显得既妖娆又清纯。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竟在她身上同时凸显,真是少见。
姑娘身旁,有个人躺着,看不清长相年纪,只露出一双黑色绣蓝色云纹的靴子。看靴子大小,应该是个男人。
白布覆盖了他的身子,姑娘抚着白布越发伤心。
天桥的乐子很多,悲惨的事却很少。
渐渐有人围拢过来,不一会儿就聚了里三层外三层。
或许是姑娘姿容出众,所以她哭起来很是让人动容。
“爹,姐姐在哭什么?哭的那么伤心?”刚才要吃糖葫芦的小女孩骑坐在她爹爹脖子上问。
她爹爹摇了摇头:“那谁能知道呢。不知道。”
卖糖葫芦的小贩最能知道哪里有小孩,这不,他又取下一串糖葫芦在小女孩鼻子前面晃一晃:“又酸又甜咧,吃了开胃。”
小女孩的爹爹也很无奈:“去去,一边去,你换个小孩吆喝,总跟着我们算怎么回事啊?”
“看热闹咧,买一串糖葫芦看热闹,有滋有味咧。”
小女孩舔了舔嘴唇。
她的眼睛全在糖葫芦上,小女孩的爹爹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身着白衣的姑娘。
姑娘实在太瘦了,她穿着齐胸白色襦裙,外罩一件白色绣银花广袖纱衣,襦裙之上,她的锁骨突显,又细又高的锁骨,随着她的哭泣时高时低,绣银花的纱衣极轻薄,薄得几乎看清她襦裙上绣的细碎的花,她乍一回头,美背几乎暴露,那是极好看的背,没有一丝赘肉,白的没有一点儿瑕疵,甚至纱衣拂过她的背,都让人觉得,那会弄疼她。
此乃绝色。
绝色哭泣,我见犹怜。
围观男人的心也随着她哭一抽一抽的。
“买糖葫芦咧,又甜又……”小贩话音未落,就有一只粗壮的手拔了一根糖葫芦下来,同样在小女孩鼻子前面晃了晃:“想不想吃?”
“想。”
“我吃给你看。”
小女孩懵。
这人比卖糖葫芦的小贩都坏啊。
这人穿桔色窄袖袍子,腰系白玉佩,玉佩下垂着宝蓝色丝绦。
他衣领松松,露出同样粗壮的脖子。
张开大口,三下两下就把那串糖葫芦吃了个干干净净。
小女孩哭起来。
他哈哈笑起来。
这笑声,真像老鸹子夜啼。
是郭铴。
他似乎很喜欢天桥这地方。
郭铴吃完了糖葫芦,一面晃着腿,一面舔着糖葫芦的棍。
舔完了,又开始嗦,嗦得棍儿“吱吱”响。
从未见过这样的皇子。
舔一根棍儿也能舔得声情并茂,跌宕起伏。
就着这棍儿,他少说能喝一壶酒。
相遂宁就站在他身后,见此状,故意往左边移了移。
还是不跟他打照面的好。
围拢的人越来越多,郭铴看不清里头的状况,抓耳挠腮的踮脚张望。
他带的小厮揪住别人的衣领往两边推,生生给他开辟了一条道儿。
郭铴喜滋滋地走到那姑娘的面前。
他的眼睛就没再舍得离开她。
姿色上佳,打扮的虽不华丽,但自带清丽之感,长相清秀,眼眸处的红粉真让人迷醉。
那欲言又止的眼神,那哭哭啼啼的委屈样儿。
那双白嫩如同无骨的小手,那勾人的脖颈。那柔软的齐胸襦裙。
郭铴简直不敢再往下看啊。
这是怎么样的天姿国色,今儿才算见了。
以前十几年,简直是白活。
他伸出手,极想搂住姑娘的腰,可又怕搂她一下,她的腰就会折了,只能张着一双手,色眯眯的站在那儿。
小厮厉声道:“别哭了,我们公子有话问你。”
姑娘自哭自的,并没停下来。
郭铴踢了小厮一脚:“粗鲁,吓到美人怎么办?你们这帮粗人,一点儿也不会怜香惜玉。滚远点等着去。”
小厮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郭铴陪着笑问道:“姑娘何故哭得如此伤心啊?说出来,我为你做主啊。”
“公子——”姑娘伏地磕头,她丰满的胸脯几乎垂到地上,她人虽瘦,可特点却很突出。
姑娘一磕头,郭铴更是心疼的不知怎么办才好,也不管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蹲坐下去就扶住姑娘的肩膀捏了两把:“你叫什么?家住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叫令儿,今年虚岁十六,家住长州。还算有些家世,爹娘疼爱,兄长护着,我无忧无虑的长大,从不知愁为何物。可是自从长州遇灾,十室九空,我爹娘俱亡,嫂嫂也去了黄泉。只留下我兄长带着我逃难至此,仗着手中还有些积蓄银子,倒也不很惶恐,可我那兄长没了爹娘妻室,心中压抑,时常喝酒买醉,如今银子被他花光了……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还有这么禽兽的兄长,你告诉我他在哪,我去给你出气。”
“他在这儿。”令儿哭哭啼啼按了按身旁的白布:“我兄长喝醉了酒,跌了一跤就死了,我一个外乡女子,无依无靠,又没有银子,连埋葬兄长的钱都没有。”
令儿越说越伤心。
郭铴听得心都要碎了。
“二姑娘,那令儿姑娘是个骗子吗?”明珠疑惑。
从前就听过卖身救父的戏码。
在繁华的青城,这种戏码每个月都要上演几出。
何况这是熙熙攘攘的天桥,各路人马都有,即使行骗,包袱一卷跑路,谁还能追上。
所以令儿一说没银子埋葬兄长,围观的人就警惕起来。
或许,这又是一个下下等的骗术,不过骗人的,是个貌美如花的姑娘。
长的丑骗人,那可能是真穷,走投无路了。
长的美骗人,何必呢,随便去找个公子哥包养,白花花的银子就来了,跪在这儿哭,岂不是辜负了美貌?
不上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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