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姑娘的笑声(1/ 2)
护国寺的水陆法会持续很久。
相遂宁站在人群中,一直未有等到郭铴。
等不是办法,得主动去找。
不然等他回了宫,想要见他,就更难了。
相嫣的路线,应该是偶遇郭铴最近的路线了。
相遂宁从大雄宝殿退出去,出了写着“护国寺”牌匾的正门,从石狮子的位置往右拐,走上一盏茶的功夫,到了齐月殿,齐月殿是六间连在一起的殿堂,门口有一个游廊贯穿,过了齐月殿,便到了历代住持及僧人的坟墓了。过了坟墓的拱门,便是居士的住所。
因着僧人们都在做水陆法会,所以齐月殿并没什么多余的僧众,只有一个十来岁的小沙弥身穿灰衣,抱着扫帚在扫殿前落叶。
住持的墓园里,此时是静悄悄的,鲜有人来。
后面的居士住所,也都是潜心修佛的人,用过了早上那一顿斋饭,或是去参加水陆法会了,要么恭恭敬敬的在自己的房里静坐着,手里握着念珠,嘴里念着佛经。
明珠小跑着经过那些房舍,几乎是一间一间的看,回来后又摇摇头。
没有。
过了居士的住所,便是一大片菜地,那里种着多种菜蔬,春天有菠菜,鲜嫩的竹笋,还可以采摘蘑菇,夏天呢就有生菜,云香菜,马齿苋,到了秋冬天,还有白菜,土豆,胡萝卜,小芹菜,平时这里的菜地归居士打理,所以田垄上总是干干净净的,一棵杂草也没有。大雪天这里会搭起草棚子,里头十分温暖。蔬菜的长势也好,别人只能围着铁锅吃炖土豆的时候,护国寺的小芹菜已经可以开拔了。
过了这一大片的菜地,是护国寺的西围墙。
因菜地平坦,打理的又及时,远远望着,犹如一块五颜六色的锦被铺到了地上,目光所及,一直到西围墙,连个人影也没有。
相嫣这么一个大活人,不见了。
也没有郭铴。
只能折返。
走到墓园的小道上,相遂宁停住了脚步。
雨花石本来很滑,这里又是居士们进出居所的必经之地,加上僧人们采摘蔬菜,或是提着木桶浇水灌溉都要经过这里,所以踩来踩去,雨花石就更滑了。
相遂宁低头看看锦鞋。
明珠赶紧在她身后站定:“姑娘怎么了?姑娘滑了一下?雨花石上行走,姑娘得当心些。”
“没有滑到。”
“那姑娘是?”
“明珠,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明珠抬头望望,西围墙的外头,是什么都瞧不见的,居士们所住的房舍上头,屋脊之上,倒是停留了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在拍翅膀。
“姑娘是说那几只麻雀的叫声吗?”
“不是鸟的叫声。”
“那是什么声音?”明珠左右环顾,过了拱门,这墓园便是一处单独所在,因没有人,所以显得静悄悄的,加上坟墓上杂草长的很高,有的坟墓上的杂草,甚至长成了一棵小树的模样,自然是比她跟相遂宁的身子还高些,二人站立其中,只觉栖身于草丛之中,本就觉得有些阴森,虽说这里躺的,都是历朝历代的得道高僧,可毕竟是逝去的人,相遂宁如此一问,明珠心里就打起了鼓:“姑娘听到什么声音了?”
“人声。”
“人声?这里并没有人,可能是……可能是前面齐云殿的声音?或者是墙那边什么禅房、寮房传来的声音?”
相遂宁摇摇头。
刚经过齐云殿时,只有一个小沙弥在洒扫,静悄悄的,只有扫帚划过青石地的沙沙声,自然是没什么大动静的。
而禅房、寮房等地虽就在南墙的那一边,可算着位置,应该离这里少说半柱香的脚程,且今儿大多数的人都去参加水陆法会了,那边怕也空荡荡的,怎么会有声音传过来?
难道这声音是墓园传出来的声音?
也不大可能。
相遂宁早就观察过,这里的坟墓,皆是下面用石头围着,上头覆盖着黄土,天长日久,有些石头都已经风化,轻轻一碰,就会掉下一块来,石头尚如此,何况人呢,躺在这里的师傅们,恐怕早已化为白骨,又怎么会发出声音?
这声音有些诡异。
明珠扶着相遂宁的胳膊:“姑娘听到的是什么样的声音?”
“是姑娘的笑声。”
“姑娘的笑声?”
说出这话来,相遂宁也觉得不可思议。
来护国寺的姑娘,皆是烧香的,当然了,像她这样,来逮人的,微乎其微。
来烧香的姑娘,皆从正门进,烧了香,也就回了。
即使在寺庙里走动,也鲜少有人往墓园中来。
即使来了,相遂宁也应该能看到。
可她明明听到姑娘的笑声,放眼四望,却不见人的踪影。
“难道是三姑娘的声音?”
相遂宁摇摇头。
相嫣此人,化成灰她也认得,何况是声音。
她听到的声音软糯的像是端午节的甜枣粽子,打开粽叶,里头软软的粽子上再洒一层白糖,咬一口,喉咙里都是甜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相嫣的声音不是这样的,相嫣的声音也好听,她也会撒娇,可她的声音,总像是喉咙里含着刀子,一跟相遂宁说话,喉咙里的刀子便飞了出来,追着相遂宁扎。
相遂宁是头一次听到这么甜的声音,且没头没尾,就听那姑娘笑了一下,声音就没了。
“姑娘,咱们不会见鬼了吧?毕竟是这种地方。”明珠紧紧的贴着相遂宁,说出这话,又觉得打脸,这里明明是护国寺,是宣国最庄重威严的庙宇啊,这里坐镇的是各路菩萨,僧众多的数也数不完,怎么会有鬼呢?
“或许是我听错了吧。我们走吧。”相遂宁移步往齐云殿去。虽心中的疑惑不减,可细究下去,也没头绪,反倒吓着明珠。
齐云殿。
刚才过去的时候,小沙弥在扫东边的地。
如今经过,东边的地已经扫好了,小沙弥开始扫西边的地。
小沙弥低头扫地,并没察觉相遂宁经过,或许是相遂宁的脚步太轻,小沙弥差一点儿扫到她脚上脏了她的锦鞋。
反应过来,小沙弥赶紧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地抱着扫帚给相遂宁行礼。
还只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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