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3章 殃及池鱼(1/ 2)
安焘这时候跳出来,指责安惇,这是没办法的事。
从战争的态势上来说,北线的局势岌岌可危。虽说得到的情报和消息不过是只言片语,需要等到足够的战报之后,才能做出判断。
可是……两个支撑防线核心的城池丢失,这是不争的事实,无法脱掉干系。
如果不把罪名按在安惇身上,那么最后只能是枢密院吞下苦果。
可这是枢密院的锅吗?
自从章惇执掌都事堂之后,他一直想要谋求军事指挥权。这样就是说,章惇想要宰相枢府一肩挑,独揽朝政,这事李清臣能答应?
不仅李清臣不会答应,安焘也不答应啊!
按理说,李清臣和安焘都曾经是变法派中的一员,之所以和章惇的关系到不合,然后到敌对,完全是章惇想要独揽朝政引起的。当然还有一个原因,章惇起复之后,按理说李清臣的身份地位最高,这位神宗时期就是翰林承旨学士,是翰林院两大巨头之一,竟然最后变法派胜利夺取朝政之后,李清臣要给蔡卞这个小字辈让位。
大宋很少有从枢密使进入都事堂主政的文官。文彦博都做不到的事,李清臣就更难了。
这是因为大宋从朝堂还是从皇帝,都不希望看到在军政两界都有巨大影响力的政坛巨擘出现。
这不符合王朝对于权力的控制。
可以说,李清臣被章惇赶去枢密院之后,等于断绝了宰相的机缘。
这让李清臣如何能忍?
情况有点像当年的赵氏三兄弟,赵匡胤偷天换日当了皇帝。说好了给弟弟当皇帝,就不能选自家的儿子。
真要是这么做了,一场宫廷政变肯定少不了。
你当了皇帝,说好了让俺当大太子,一转眼,封王就了事了,谁能忍?
亲儿子都要反目。
更何况李清臣和章惇的关系不过是盟友。
实际上,变法派的重臣都有这个想法,宰相轮流做,今年到我家。
你章惇做两年,过过瘾就可以,该换个人了。
可是章惇却偏偏做宰相的瘾越来越大,当上之后,就没想过给别人机会。
至于安焘,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更复杂了。
反正,安惇也不是安焘的兄弟,不过是同姓而已。安焘攻讦安惇只能让章惇丢脸,这就足够了。
章惇虎着脸,威胁的眼神盯着安焘。可惜,后者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根本就没把他老人家瞧在眼里。
大家都是老人家,谁怕谁啊!
再说了,安惇是章惇任命在边境的亲信,他要是不承担任何责任,说不过去。至于枢密院,李清臣和安焘本来想用范纯粹出任河北两路军政一把手,河北安抚使。
再说,这位大人可不一般,范仲淹的儿子。
老范家的儿子,深受大宋皇室的信任和恩典,做官之后,一般都会去父亲战斗过的地方去任职。具体的职位就是,庆州知州。如果能力才学出众,会担任环庆路宣抚使之类的官职,加龙个图直学士。
这是皇室对范家的恩宠,谁也夺不去。
而庆州是边境,是大宋和西夏交战最为频繁的战区,范纯粹也好,范纯仁也罢,都在这个地方做过官。而且都擅长处理边境军事作战。
可是安惇就不行了,他擅长的御史工作,具体来说就是——害人。
这样一个文官,被安排到河北路,统一指挥几万大军,本来就是章惇的一厢情愿。
这一刻,安焘的反击来的恰当好处。
但章惇也有难处,范纯粹如今正在贬谪的路上,按照蔡卞的想法,这位是要从京城一路往南,贬谪到琼州才算完。如今正好在浙江路,还有一半路要走,怎么可能让这么个人回来。不仅回来,而且还被重用,这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用安惇,这是章惇没办法的办法。
在北线,还有一个朝廷大臣,邢恕。因为陷害李逵,被赶去了大名府担任知府。也有资格执掌河北路军政。
这货比安惇更不靠谱,胆略全无,就只会搬弄是非。还有文采斐然,才思敏捷,和打仗都不沾边。
安惇至少还能杀伐果断,虽说针对的是保守派,可也能看出这个人比邢恕有担当的多。
用邢恕,还不如用安惇。
至于,范纯粹,绝对不可能。
可范纯粹真的是最合适的人选。范家的人,别看政见不和,可是光看能力的话,都非常出彩。范纯仁,范纯粹,也曾经是朝堂上的重臣。而且两人都有边军作战经验。
尤其是范纯粹,这位在西北多年。
别看章楶在西北风头无两,靠着一己之力,护佑了元祐年间,近十年大宋西北的安危。可是要没有范纯粹的帮忙,章楶也不过是独木难支。
看到恩主被攻讦,林希顿时站了出来,当初章惇也就是他和安惇之间选择,最后选了安惇,让他长出一口气。他要是去了北线,甚至比安惇更不如。至少,安惇还知道保住真定府,就是保住了河北西路,果断放弃周围十来个小城。
这份果断,就已经比他强了不少。
林希就差了不知多少,他写文章很好的,可惜打仗的本事全无。
“安焘,丢失燕州和涿州,虽说对我大宋大为不利。可完全让安惇承受罪责,是否有失公允?作战选将是你枢密院的事,作战不利,难道不是你们枢密院的责任?”
安焘怎么可能认?当即跳出来指着林希大骂:“他安惇除了在文书信件之中找人‘造反’的证据,还有什么本事?凭什么主政河北路?难道你心里没数。西军主将六人,偏将三十多,哪个你们都不能动,只能让王进继续在河北路统兵作战,你不该问我为何调动不了大宋禁军将领,而该问为何都事堂非要插手?”
安焘这一把火,眼瞅着要烧到了章惇的身上。
章惇坐不住,冷哼道:“安焘,你这时候跳出来职责老夫,难道认为西军不该攻打西夏,而是放着西夏缓过来,成为我大宋心腹大患?”
“我呸,你心里怎么想的,我能不明白?乾坤独断,是想要当大宋的权臣。”
“老夫拳拳之心,都是为了大宋,狗贼,我和你拼了!”章惇怒极。
“来呀,老夫要是退一步,就不是人养的。”安焘鄙夷道:“敢做不敢挡,还说什么一心为了大宋,你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別藏着了,范纯粹是旧党余孽,这话你们也说的出口?王荆州变法,还是抄的范纯粹他爹范希文公的变法条陈,我呸,不要脸的玩意。他一个不参与旧党朝政的‘余孽’,不过当年上书说几句王荆州变法过甚而已。我朝不以言论罪,你们这帮宵小鼠辈,转做这些蝇营狗苟之事,遭人唾弃。怎么?他女婿躲在背后阴人。你个不相干的人,想要当他孝子不成?”
李清臣妥帖的躲在安焘身后,看着安老头子剑拔弩张,大杀四方,心中得意不已。
得亏是安焘在他身边,要论吵架,安焘和刘安世之外,朝堂无人能及。
可惜,刘安世被蔡卞给整到了,如今已经贬出京城。
唯独安焘,是他的亲密战友,而且战斗力惊人。
章惇气地连呼带喘,他不可能真的和安焘动手。两个文官,年纪差不多,加起来一百三十多岁,甭管年轻的时候体力多好,这都一把年纪了,战斗力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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