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这厮有前途(1/ 2)
信心爆棚的读书人什么样子?
宛如在瓦子之中的穷酸,还是喝了两碗酒,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穷酸。仰着头,傲视天空的无所畏惧,却情感跌宕的朗诵着自己最喜欢的名篇。
不得不说,范冲的学问真的很好。
这厮出口就有让李云和高俅听不懂的本事。就算是李逵,也经常被这货掉书袋的恶习羞辱一把,这更坚定了李逵的决心。
原本,还仅仅是准给他点颜色瞧瞧。
算了,干脆给他开个染坊吧!
晌午之前,范冲开始讲《礼记》就一句话:事君不下达,不尚辞,非其人弗自。李逵也就能从这句话想到《诗经》中的‘靖共尔位,正直是与;神之听之,式谷以女’。可范冲愣是将这句话从《诗经》说到《尚书》,《尚书》到《论语》,然后还到了《春秋》简直就是兜了个遍。四书五经信手拈来,根本就没有停顿的地方,洋洋洒洒说了一个多时辰。
要是治《诗》文章该如何起,治《尚书》的举子,文章该如何收,《礼》为本经的考生,文章该如何发……
李逵几个奋笔疾书,像极了上课赶不上老师讲课内容的蒙童,愁苦的如同深陷囹圄之中。
这才是一个儒生该有的功力,审题。科举的题目都是一句话,看似摘录,可四书五经很多地方都是想通的,题目一样,但治经不一样,文章的做法也不一样。到了省试这个缓解,滥竽充数的当然不少,比如说像高俅、李云、李逵其实也算。
但大部分考生都是读书十几年,二十几年,甚至三十年的也大有人在。这些人真要是连审题这一步都过不去,才是天下的笑话。也是大宋科举拜年的耻辱。
省试举子,能举一反三,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可是这对范冲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李逵终于见识到他要对付的一群举子中的精英是什么样子,心头顿时愁云惨淡。这货,似乎自己比不过啊!
范冲看了一眼几个倒霉蛋,悠悠道:“就这样吧!”
李云听到这句话,眸子里才有了点色彩。心中一个劲的默念道:“这厮一定要被小爷镇压,绝不能轻饶了他。”
他对范冲的学问没意见,反而很敬佩,这是努力和天分的结果。但是对这地看人带着那种怜悯的眼神,说什么,也忍不了。更何况,李云能够容忍举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装清高,装高深,但是在自己眼前来这么一出,心里实在受不了。
李逵也好不了多少,他读书是不少,但积累怎么可能比得上读书快二十年,且日复一日刻苦的范冲。他真要有这本事,还用折腾来折腾去的搞串联吗?
当然,学问是学问,科举是科举。
科举考试,到了省试判卷是有流程的,分五等。只要文辞通顺,引证可辩,很有希望通过省试,进入殿试环节。
李逵虽说学问根基不深,但省试又不是让他背书?九经的题目,要是默写之类的,他也不虚。让他写策论,反而因为见解独到,立意新颖,往往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这是这个时代书生做不到的事,也是李逵的优势。李逵有拉分的优势,可苦了高俅和李云,他们真的是两眼一抹黑,只能拿着脑袋去胡撞。
撞过去了,运气爆棚;撞不过去,那是时运不济。
吃过午饭。
人熏熏然有点睡意,尤其是读了一上午的书,脑袋里都是晕晕沉沉的章句。似乎动弹一下,就有种在身体里乱窜的难受劲。
高俅看着狭小的院子,感叹了一句:“要是能动弹一下就好了,积食很容易得病的。”
“没错。可惜大师伯的院子太小了……”
李逵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李云,干脆说黄庭坚穷不就完了吗?谁不想住大院子,在权贵聚集的地方居住?可黄庭坚原先就那么点俸禄,连房租都不够,怎么还敢往那些权贵扎堆的地方凑?
范冲左等右等,等不到李逵等人的‘陷阱’,内心说什么也有点焦急起来。打麻将对他来了说一点难度都没有,看李全和阮小二胡闹玩了两把,他就学了个七七八八。麻将又是新兴起的游戏,他不认为自己会比李逵等人差多少。忍着,并没有表露出来急切的心态,只是装出大发慈悲的样子道:“既然如此,休息半个时辰好了。”
李云嘟嘟囔囔道:“半个时辰哪够?”
对于这个对读书颇有抗拒的学渣,范冲果断无视他的抱怨。只是不咸不淡的说道:“黄伯父说过不让我们出门,也不是不能出门,不能出右衣巷,在附近走动即可。”
李云叫嚷道:“这条巷子都是做成衣的妇女,我们在巷子里晃,很容易被当成浪荡子的啊!我总不能好不容易来参加一次省试,得了个浪荡子的恶名回去吧?”
李云这话说的义正言辞,仿佛他做人有多正派似的。
黄庭坚喜欢安静,但他手上的钱没多少。角楼边上的巷子最适合文人居住,周围就有教坊、瓦子、勾栏、酒楼,其实酒楼也有特色歌姬等服务,只要有钱,啥服务都是最一流的。就连附近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子脂粉的香气。
但是这样的房子,黄庭坚哪里租住得起?
而做成衣的巷子虽然是百工所在,但好在都是女子,环境不算好,但胜在恬静,少了沿街的叫卖声聒噪。妇女们又要忙于生活,非常适合不喜欢热闹的黄庭坚。
唯独一样不好,大晚上出去,容易被人当成浪荡子,挨打是常有的事。巷子里几家绣庄,都是年轻女子,就怕那种带着坏心思来占便宜的无赖,不少女子都有守望相助的交情,不让一个野男人近前。
好在黄庭坚在这里住的时间长了,街坊都知道这房子里住着个大老爷。而黄庭坚带着几个后辈在巷子里读书,也引起了不少绣娘的好奇。可惜李逵来第二天,就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巷子口,下车的小姐让不少绣娘肝肠寸断,想要勾搭个有情有义的举子,真难。
“你就没想过高中?”范冲好奇道。李云是参加省试的举子,天下又有那个举子参加省试,竟没有一丁点夺魁的野心。反倒是李云,如同土狗般胸无大志,让他颇感费解。参加一次省试,少说也要百十来贯,真要是没有信心考上,不来岂不是省下了一大笔钱?
“骗鬼呢?就我这样的能高中,我是来京城见市面的,反正在家里也没热闹去处。”李云觉得范冲肯定对他有所误解,他来参加省试,主要是家里的老爹李清觉得自家的儿子有机会成为进士。
这话说出来,李云都不信。但李清坚信,老祖能连着显灵两次,为何就不能再多两次?
范冲果断放弃李云,看向高俅。
后者颇为心虚的缩了缩脑袋,他有点可惜,读书认字很晚,是跟着苏轼才一点点能认字,然后开始自己看一些喜欢的东西。诗词歌赋因为苏轼喜欢,他也跟着有所研究。很多学问,都是半吊子,苏轼也不会像儿子一样悉心教导他。
所以,他虽然勉强通过了县试,到了解试,就不得不用盘外招了。
高俅讪笑道:“我是武举过来的。”
范冲哀叹,一上午百讲了。
这都是什么人啊!
不过他也有收获,四千省试下场同考,一下去发现少了两个对手。
至于李逵,笑道:“学问这玩意不用太当真,就算是通晓九经,也不能治理一地,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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