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别离似是忘情水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鹤山的，只是觉得一会儿头昏脑涨，一会儿又十分清醒。师父见我回来，只是亲自把我安顿好，让我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

从那之后塞无棱再也没有来过鹤山，我也几乎没有下过鹤山，这段时间虽说心里十分不好受，但是也是我进步最快的时候，因为心无旁骛，所以跟着师父学习的速度特别快，我能够想到的所有修炼的方法全都试了一遍，师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教给了我很多独特的方法，别的弟子都没有能力学到。

“夜城，你过来。”

一日，师父将我叫到悬崖边。那时天上阴霾满布，马上就要下雨。他说道：“我知道失去一个人是什么感受。大概三十年前，我永远失去了我的结发之妻。我和她也是青梅竹马，自从她被人杀死之后，我天天以泪洗面，一蹶不振，谁来宽慰我都没用，我想着只要她能复活，我干什么都行。可是，她死了就是死了，没有办法让她再回到自己身边。那时候我过了五年才逐渐走出阴影，潜心修炼，收弟子，并教育弟子如何做人。你也是一样，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好的事情和不好的事情，我不知道要如何改变你。关键是你要如何改变自己。”

“什么好的事情和不好的事情？”

“好的事情就是，你懂得自己走出伤痛，懂得用别的方法，在没有别人的干扰下能做出这么大的进步，我知道你没有完全走出来，但是你能做到如今的模样，已经比当初的我强不知道多少。”

“坏的事情呢？”

“坏的……也不能完全说是坏事。你变得很冷漠，好像世间的任何事情都与你无关，从此也不会再轻易关心任何一个人一样。”

“可是师父，我也不想这样，我控制不住自己总是对别人的事情漠不关心……”

“现在的你，就像是把自己裹在一层坚硬的壳子里，完全没有任何想要关心外界的想法，就好比之前有人受伤，别人都围过去看，而你只是远远地观望了一会儿，就自己去干自己的事了。”

“那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师父，当时受伤的人是三大中族之一的赤龙氏，您的弟子除了我以外全都是各个家族或者说，有家的人，而我一个叫花子去关心别的大家族的人，有什么意思呢？我没有什么想要得到的利益，这是他们应该考虑的事情，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若我是有家的人，我也会去关心他，询问他的伤势，尽力让自己在他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为了以后或有或无的利益。我一个叫花子，没有任何想要的利益，也不需要他给我利益，我又为何要去假惺惺地讨好他？”

师父沉默了一阵，说道：“若你今后准备在外漂泊，这种性子确实很好，至少能让自己免于受伤害。但若你要在我这里呆着，你就要改改你的性子。”

“我确实想一直跟师父待在一起，但是我……恐怕不会改变自己。”

“……你自己想好。”师父站起身要走。

“可是……我想待在鹤山，和老天让不让我留在鹤山是两码事，万一我哪日真的离开了鹤山，若我变得对什么都善良，又如何能在外保护自己？”

“……”

师父沉默了好久，才说：“为师也不想让你离开鹤山。”

说完他就走了，只留我一个人在悬崖边，望着下面那一片黑压压的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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