狴犴(1/ 2)
云南贵是左少卿,按道理除了正卿,就应该轮到他这大理寺的二把手出头,可是他却很尴尬,段世明根红苗正,一甲进士出身,地位稳固,而尹茂卿虽然是右少卿,可是人家更豪横,因为他是次辅杨荣的女婿,杨荣在内阁主管吏部,得罪了他,特么到了年底京察,小鞋分分钟给你套上。
无奈之下,云南贵咳嗽了一下,刚要开口自告奋勇。
尹茂卿忽然说道:“下官来主审吧,这些纨绔子弟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尽惹麻烦。”
段世明与云南贵大喜,特么终于有人接这个锅了。
尹茂卿拱了拱手:“两位大人,下官审理此案,只有一个请求,无论此案审出任何结果,两位大人不要插手。”
两个人恨不得早点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撇出去,忙齐声说道:“正该如此。“
大理寺正堂,与刑部不同,刑部一共有六扇红漆大门,日夜敞开着,表示如果有冤情,那么衙门口十二个时辰对喊冤或投案之人开放,但实情如此吗?鬼才知道!
大理寺正堂则是不许百姓进入听审的,庭院里古柏森森,堂口两侧铸的是龙的第七子狴犴,这狴犴形似老虎,平生好讼,在古神话中像征着公平公正。
吴天提前半个时辰就到了,他用白色纱巾蒙着嘴,隐约可以看到腮帮子上的青肿。
陪着他来的除了当天在场的几个同窗,就是一个身穿青色襕衫的中年男人,个子高高的,有点削瘦,大眼睛,微微眯着,看东西得凑近了,后世之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近视眼,薄薄的嘴唇,修剪的很整齐的三绺长髯。
他侧头低声对吴天说道:“吴公子,你不要紧张,就按照事先晚生教你的话说就行。”
吴天点点头:“亲(请)西生(先生)丧心(放心),翁几道(我知道)。”牙齿漏风,他说的话让人听起来很费劲。
这个中年男人是吴良镛的幕僚,叫秦广生,屡次不第,索性投到了吴良镛门下做了个刑名师爷,深得吴良镛信重,本来这个官司吴良镛想请一个讼师来帮忙,但是京城里专门帮忙打官司的人,一听对方是锦衣卫,躲还来不及,哪能敢接这个案子,没办法,只能由秦广生顶上,这秦广生是秀才出身,倒是不怎么怕锦衣卫,因为他的命运已经大半和吴良镛连在了一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还差一刻钟升堂,都察院监察御史史怀古也到了,七品官,位卑而职重,在朝廷上也是有话语权的。
天衣随后也到了,依旧是一身月白色长衫,自打受伤后,他很少穿飞鱼服,内心之中他对这次受伤始终是耿耿于怀。
天衣的身边只有两个人,重阳和十三,曹少钦是太监,不得随意出入各司衙门,虽然是他动了手,但是吴天他们以为曹少钦只是侍候天衣的一个下人,下人听命令打人,当然要找主人,否则太跌份儿了。
一声威严的长声“升…堂…”随着声音,十二个衙役手执黑红色的水火大棍分成两排站定,当值寺正坐在公堂书案一侧的方桌之后,这是当堂将案件记笔录,而另一侧方桌是给御史准备的。
尹茂卿身穿红色常服,胸前绣着云雁,这是四品官员,他神情肃穆,在书案之后坐下,伸手拿起惊堂木,重重的一敲,大喝一声:“传原被告双方上堂。”
衙役们齐声重复了一遍,整个大堂庄严的气氛就上来了。
吴天等人和天衣走上堂来,一左一右站定,吴天等人是秀才,按照王法是不需要跪拜的,作揖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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