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生死（1/ 2）
泽兰悄悄看了太子妃一眼，太子妃勾起唇角不着痕迹地一笑，慢腾腾地站了起来，跟了进去。
等到太子冲进产房时，映入眼帘的就是温婉端庄的贵妇人徐氏不顾形象地拼命撕打新请来的曹稳婆，嘴里骂的是“贱人”。
几个侍女们慌慌乱乱地围在几乎不省人事的程妤旁边，其他人则按着不断挣扎喊冤的曹氏，血腥味浓得像是笼罩着产房的雾，太子被这味道冲得险些吐出来。
看着这样乱糟糟的场面，太子心里充满了不祥的预感，急躁、忧虑的心情与时俱增。他鲜见地变了脸，铁一般青，眉头紧皱，绷着嘴唇大喊：“这么回事？你们主子怎么了？”
侍女们都跪下来，呜呜泱泱、委委屈屈：“殿下，快救救我们主子吧！”
天冬秀气的脸气得通红，指着曹氏的手不住地颤抖：“殿下，这恶毒的妇人刚才使坏，她故意支开夫人，在我们小主子的头刚刚冒出来，她竟把他塞回去了！！还准备使劲按我们小姐的肚子！幸亏夫人发现了！”
她泪如泉涌，把头磕得咚咚响，光洁的额头霎时间一片血红，红色原本是让人觉得温暖的颜色，可是在这暗红色布满血腥气的产房里，却令太子觉得全身发冷，冷气不断从他的心底冒出来。
“快去请新的产婆！”他使出全身力气把这句话从牙缝里挤出来，张和全狂奔而出。
太子扑到程妤身边，看到她满脸是汗，头发里也是汗，太子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心里也是汗。他拼命笑了一下，满目伤痛，声音抖得像是一拉就断的细丝。“小鱼，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在这里守着你，管什么祖宗家法！你再坚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程妤已经说不出来话，仿佛嗓子也被汗堵住了。她的脸色惨败，如同落下枝头的杏花，她紧紧抓住太子的手，这仿佛花费了她所有的力气，太子以为她要抱怨，程妤平时最怕痛的。
没想到只听见她断断续续地说：“救……救……”一句话没说完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们……的孩子！”
太子简直心如刀绞，一牵一牵地撕扯着痛，他嘴角扯动了一下，想开口安慰她，可是竟动弹不得，好像脸上被冻了一个冰壳子。
徐氏爬过来，头发凌乱地抓着太子的袍角，“殿下！殿下！半夜里去哪里找产婆？恐怕来不及了！羊水已经破了，孩子被塞回去，时间久了恐怕会在里面被憋死啊！”她说着又自责地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我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怎么就听了她的话！”
太子妃就在这一片混乱中姗姗来迟，听到曹氏居然功败垂成，她心里咬牙切齿地啐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不过，她还有另一个计划。这个计划若是成功了，对她也利大于弊。若是不成……太子妃笑起来，不成更好。到时候一尸两命，那于她更是百利无一害，这对碍眼的母子没了，那还有什么能威胁到自己呢？
她装作焦急地对太子说：“殿下，想不到这曹氏居然敢在我们眼皮底下使坏，肯定有阴谋。”她也听见了徐氏说的话，言辞诚恳：“妹妹如今危在旦夕，如果太子相信妾，不如就让齐氏接手吧。”
徐氏想起了太子妃送来的稳婆，打算死马当活马医。
“殿下，就让齐氏试试吧！小鱼不能再等下去了呀！”焦虑自责的感觉几乎要把徐氏撕裂。
她又去给太子妃磕头，“娘娘，您大人有大量，之前是妾身有眼无珠，冒犯娘娘，请娘娘大人不计小人过，救救良媛吧！”
“让齐氏进来！”太子知道情况危急，只能让齐氏进来试试。
他已经做好决定，要留在这里守着程妤。他倒要看看，有他在这里，有谁敢使坏！
曹氏被五花大绑压了下去，等抽出空来再处置。
齐氏被叫了进来，她是个经验丰富的稳婆，知道里面出了大事，一到就开始发号施令。原本混乱的产房慢慢开始有条不紊起来。
太子妃已经被请出去等候了，齐氏原本也想让太子出去，但看着太子坚决死守的态势，她也不敢贸然开口。
太子时刻盯着齐氏的动作，以防她暗中下手。
不过她也不慌，反正太子妃没有让她趁乱做什么。只是心底忍不住感叹，无情的天子之家，竟也有这样的痴情种子，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踏进从来没有男人愿意进来的产房。
齐氏让人切了一片百年老参让程妤含着，程妤慢慢恢复了力气，听产婆的话开始重新使劲。她知道孩子再不出来可能就要有危险了，就是拼了自己的命不要，她也要孩子平安出生。
她死命咬着木塞，面目狰狞，脖子因为太用力而暴起根根青筋，只是孩子迟迟生不出来。
太子一直蹲在她床边，亲眼看见程妤这么痛苦孩子却始终出不来，眼眶通红。
齐氏也有点焦虑，这贵人年纪小又是初胎，孩子本来就不容易生，眼瞧着就要脱力，可是胎儿死活不出来。再这样下去，大人孩子都得有危险。
“良媛您要坚持住再使一把劲儿，不然孩子要憋死在里头了！”齐氏连忙唤着就要闭上眼睛的程妤，生怕她昏过去。
眼睁睁地最爱的女人和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在自己面前生死挣扎，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简直要把太子逼疯。
“若是良媛出了什么事，你们都得给她陪葬！”太子的声音冷得快要结成冰块，看着齐氏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齐氏被太子冰冷的目光吓得一激灵，心下叫苦不迭，只觉得阎王索命。
“奴婢定竭尽全力，保住贵人！”
仅仅一天，程妤原本红润的脸已经毫无血色，如同金纸。
程妤来到他的身边不到一年，但他们之间的美好回忆此时却充斥着他的脑海——她喜欢吃蔷薇糕、尤爱娇艳的月季、喜欢毛毛绒绒的小动物、高兴时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总是闪闪发亮、生气时喜欢自己背过身去不理人、难过时一言不合就会委屈地掉眼泪......关于程妤的一切都鲜活得好像镌刻在了自己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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