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听上去就像童话里那种理想世界(1/ 2)
“你猜猜是谁————那个红发老人!”
“他走了过来,对我说:‘男孩,喜欢提琴吗?’”
“我点点头。他继续说:‘你觉得刚才那些音乐家演奏的怎么样?’”
“我说,他们演奏很动听,我很喜欢。”
“那名红发老人说:‘是吗?能不能,将你手中的提琴借我用一下呢?当然————直消一会就好。’”
“于是我把提琴递给他。在那一瞬间,我突然发现他的身上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强大气势,那一瞬间,是谁都不能比拟的强大气场,他还没有拉响提琴,我仿佛就已经听到了音乐。”
“他拉了些什么,我一概记不清了————我只记得,他那火红的头发一瞬间似乎都飘扬了起来,我掉进了一片音乐旋涡之中,什么其他声音都听不到,那名红发老人就如同世界的焦点,月光似乎就照着他一个人————孤单的他,高傲的他————明明只是一个平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老人,是那种怎么看都随时会要断气的老人。”
“当我攒够了钱————这笔钱本来是要去法兰西那里,找我已经发迹的舅舅的路费,但是我买了一把小提琴,在全世界各地练习,演奏,学习维瓦尔第,学习莫扎特,学习巴赫.......”
“但终归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直到有一天,当我流浪到里斯本的时候,一名同样红色头发的青年人向我发出了邀请。”
“他说,想来我们造船厂的酒馆当驻场音乐家吗?”
“那个人也就是冈萨罗·莱昂纳多。”
“直到我很多年之后,我真正听到了那晚一模一样的曲子————是在维也纳音乐厅听的。我才知道,那晚那个红发老人,就是安东尼奥·维瓦尔第,那天晚上他演奏的就是这一首《异乎寻常》。”
他说完之后,也没管别的,喝完杯中最后一口白兰地。
这想来也就是他为什么喜欢维瓦尔第的原因。
“有时候,心中有什么东西发生巨变,也就一瞬间之间,不是吗?若不是维瓦尔第,我很有可能还在威尼斯那个酒馆,干几十年杂活,然后最多做到一个酒保————哪里会像现在一样,能够做一些自己所喜欢的事情,弹钢琴、拉提琴、甚至是厨师、木匠、铁匠,根本就是样样精通。现在年纪大了,还可以在这里安详地度过晚年————我从上一个老板手里接手这个酒馆,也许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接管了呢?谁知道,这里的人对于造船厂比起自己还要看重,绝不会像是其他地方,唯独钱是最重要的。”
“听上去就像童话里那种理想世界一样。”我说。但是据我自己的观察,这里,巴伦支造船厂,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完完全全的理想世界————
那不是你所想!有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响起。
那不是你所想!
我知道,是那个声音。不是维托先生发出来的,也不是我发出来的。
它在否认。它在否认我心里所想!那个它从头至尾都在阻挠我,否认我所向往的,所期待的一切,它想把我想往什么地方引去!
它想把我引到哪里!
我极力克制,绝不能让这一什么操控我————我想到了冈萨罗的弟弟以及那一本笔记。冈萨罗的弟弟在某种层面上已经被那个什么逼到了绝路————以至于为了不让事态扩大化而选择了自杀!
我看了一眼已经醉倒在柜台上的维托先生,叫上酒保,把他移动到躺椅上躺下。当然,我依旧回到柜台上,给维托先生反反复复播放着《Lastravaganza》,他最喜欢的维瓦尔第唱片。
今天一整天都在安静中度过,当然是酒馆之内安静。维托先生今天可能是想起了当年的往事,今天一整天都喝了睡,睡了喝—————大家不约而同地集中在外面吃饭喝酒,不去打扰酒馆老板的睡眠。
但是我感觉很不舒服。那个什么似乎总是不安分,时不时跳出来说几句只有我能听到的话。我能感觉到,那个什么正在逐渐成型,就像是正在母胎之中的胎儿,即将诞生。
下午的时候,我把笔记本和词典悄悄还给了冈萨罗先生,当然,我也没能解释一些什么,就像他所言,这本笔记里就像是疯子的言论————即使我很多状况和笔记的内容相同,我也感觉自己差不多也像是个疯子了。
“请问维托先生该如何处理呢?”即将关门的时候,我问酒保先生。
“啊,维托先生时不时会这样,就那样就好!不要打扰他,总之他就喜欢这样缩在躺椅里面,即使他的房间就在楼上。”说完,酒保先生从楼上抱下一床被子,盖在维托先生身上。
“今天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记得把账做好。”酒保先生一面将唱片机拧到能够播放通宵的地方,一面招呼我回家。
我点头,随后离开了酒馆回到我的那一间小房子。
打开账本,却总是心不在焉。不仅仅是那个诡异的声音开口说着什么话,还有维托先生的话:
“有时候,心中什么东西发生巨变,也就一瞬间之间,不是吗?”
是的,我在这里进行着迟到的回答。
不久,工作结束,我合上账本。此时此刻窗外猛然划过一声闷雷,一时间雨下个不停,窗外一时间成了一片朦胧的世界,只能看到码头上一些房屋内忽明忽暗的传来灯火。
雾雨朦胧,氤氲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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