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斯人若彩虹(1/ 2)
酒吧里很温暖,人声嘈杂,香烟的烟雾飘进灯光里,好像随着音乐在缓慢的摇摆。楼下演出的乐队唱的是民谣,主唱是个年轻的男生,白白净净地抱着一把木吉他,不管周遭多乱,始终旁若无人地陶醉在自己的歌声里。
我俩听了一会儿,服务生便把我们点的酒端了上来。我用吸管搅了搅自己的那杯长岛冰茶,然后又把吸管抛弃到一边,直接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还不错。
“你挺生猛啊。”林江南说。
“反正比许亦静强。”
林江南听了直笑,“许姐姐算是翻不了身了。”他开了一瓶啤酒,自顾自地在我的杯沿上轻轻一碰,又问我:“那次她是怎么了,自己一个人喝那么多。闷酒?”
“她失恋了。”我说完后又摇了摇头,“也不能说是失恋了,应该说是结束了一段亲密关系。倒也谈不上是闷酒,里面可能还有些许庆祝的成分。总之满复杂的,我很难用一个定义给你解释清楚,这需要……阅历。”我一边想一便碎碎叨叨地说着。
“失恋和结束一段亲密关系有什么区别?”
“结束一段亲密关系是主动的,失恋是被动的。”我端起酒来喝了一口,看着杯子里的酒轻轻一哂,“说白了就是,失恋比较痛苦。”
我没有抬头,他也没有再问我什么,歌手的歌声飘进我们中间,他呢喃着:也曾伤心流泪,也曾黯然心碎,这是,爱的代价。
我心想这歌词怎么这么合适?这是上帝专门让他唱给我听的吗?
歌唱完了,我俩礼貌地给歌手鼓了掌后,那淡淡的、有点伤感的气氛也就过去了。林江南又开了一瓶啤酒喝着,问我:“你单身多久了?”
我想问他怎么知道我单身,转念一想这也是废话,我要是有男朋友也就不会跟他在这坐着了,于是道:“七年。”
他微微一怔,我摊了摊手,“别问,问就是没有合适的。”
“好吧。”他喝了一口酒,看向楼下的歌手,不一会儿又转过头来问我:“那怎么样算合适的?”
“呃……”我愣了好一会儿,脑子里一片空白,谁的脸都没闪现出来。我忽然意识到我的感情生活苍白如纸。初恋已经离开了我的心里,而这七年我也并没有真正暗恋过谁,甚至连个可供犯花痴的爱豆都没有。
是,我是喜欢郭德纲,但他的脸并不适合出现在这个问题中。
“这么难回答?”林江南喝了一口啤酒,笑道。
我叹口气,端起自己的长岛冰茶来,“听过一句话吗?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遇不上呢?”
“遇不上就遇不上,我并不介意一辈子单身。世上有趣的事那么多,恋爱不过是其中一件而已。”我喝着杯中酒,看向了楼下的歌手。
恋爱有趣吗?我问自己。如果恋爱只有过程而没有结局该多好。可这世上怎么会有没结局的事情呢?我和姚峰的结局是分手,如果我俩当时没分手继续走下去,也许会走到像许亦静和邵杰那种鸡飞狗跳的结局里去;如果许亦静和邵杰没有分手,也许会走到林絮和她老公那种一地鸡毛的结局里去。
太没有意思了。
“在想什么?”林江南问我。
“没什么。”我收回发散的思路,重新看向面前的林江南,这个二十四岁的小伙子。其实说小也不小了,在我的感觉里,我的二十四岁好像也才刚刚过去而已,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就站在了三十岁的门槛前。
“林江南。”我微微感叹,叫他的名字,“你希望你在三十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啊?”
“不知道。”他又这么说,就像前几天在车里我问他喜欢做什么时一样。许是酒精催化了我的观察力和敏锐度,我看着他,忽然觉得面前这个人的底色其实是不开心的。
“你呢?”他反问我。
“我?”我摊开双手,“我已经三十岁了,就是这个样子,平淡无聊。”
“那以前呢?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很久以前想过吧,我以为我三十岁的时候已经结婚生了孩子。”我自嘲般地笑了笑,“太遥远了。以前只是这么想,但并没有想过结了婚会怎样,有了孩子又会怎样。年轻的时候才会畅想,那真的叫畅想,想的都是美好的一面,年纪大了就很难再那样了。”
“喜欢你现在的工作吗?”
“喜欢啊!”我很肯定的回答,“我是说,我喜欢这份职业,不是指我喜欢成美。当然,在曹晖出现之前,成美也不错。”
“已经很好了,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而且做着自己喜欢的事。”
我笑,前倾了身子半趴在桌上,对他说:“其实我没太多选择的,我数学很差,偏巧又喜欢画画,艺术类招生几乎是我唯一能走的路了。”
“你数学是有多差?”他饶有兴致地问我。
“特别差。数学有很多问题我都想不清楚,比如四则运为什么算要先乘除后加减?那先加减后乘除算出来的结果又代表什么呢?毕竟也能算出来,对不对?还有,为什么那些定理算出来的就一定是对的,它们是既定的宇宙真理,还是说只是我们人类通用的一个法则而已,只是我们认为它是对的,也许放到别的星球就是错的呢?”
我说的很认真,但林江南一边听一边笑。他笑,我倒是不生气,因为听得出来,他的笑里并无嘲讽。
“许亦静也说我神经病,有公式记公式就好了,想这些有什么用。可我是真的很纠结!”
“你果然还是更适合搞艺术。”他说。
我耸耸肩,“我适合不适合搞艺术我不知道,但反正我很感谢艺术,是艺术给了我上大学的机会。”
“那我们正相反。”他喝了一口啤酒,“我从小美术就很差,画什么不像什么。”
“那你唱歌走调吗?”
很明显地,他犹豫了一下,目光闪烁,“还行吧。”
“哪天唱歌去?”我眉梢跳动,笑得不怀好意。
“那你先跟我做套高数题,你及格了我就去。”
“懂了,我懂了,你要是拿你的唱歌跟我的数学比,那我就知道水准了。”我端起酒杯来,他也拿起酒瓶,我俩碰了杯。
“为了艺术!”我说。
“为了真理!”他说。
长岛冰茶被我喝得快要见底了,我有些熏熏然,感觉特别好。我问他为什么毕业后不去找一家科技公司上班,无论从待遇还是未来发展,又或者从自己的兴趣出发,他都没理由去做企划营销。
“我不喜欢我的专业。”他如是说,带着些许怨愤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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