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阴差(1/ 2)
“你怎么了?“芸儿回头诧异地叫我一声。
我再看时,酷似“千里眼“的男人不见了。
我停下脚步,用力揉揉眼,难道这只眼让小麦的鬼给弄坏了?
刚才我看到他绳子一头在手里,另一头拖着一个鲜血淋漓的人。
那人头部被套在绳子里,嘴巴像鱼一样一开一合,在喊着什么。
但黑衣人走得不紧不慢,脱着他,完全不顾忌会有人看到。
“师,师父,你们看到没,刚才前面有个穿黑衣服的人,手里有条麻绳。“
芸儿和孟轻舟都停下来,瞅着我,“前面?“
前面的路灯在这一刻亮了起来,整条小路并没有什么黑衣人。
从我跳起来到这会儿不过有一分钟,就算他走的快也不可能走没影了。
吓到我的不是见鬼,而是我自己见鬼,师父和芸儿却什么都没看到。
我和芸儿一直没“开眼“师父说再晚些时候,等我们把红棺里的道道儿记得差不多,再教我们开眼的方法。
但他自己是看得到的,他常帮新搬家的人“看房子“。
看一次就收五百块钱呢,但这次怎么连他也没有看到?
我怀疑驱鬼时我的眼睛被小麦的阴气给伤了。
芸儿自顾自向前走,师父一直看着我,“你真看到黑衣人了?他长什么样?“
“他后脑勺和普通人的后脑勺没什么区别。“我老实地回答。
师父白我一眼,跟在芸儿后面向前走去。
到了楼下,师父让我和芸儿回家,他自己过夜。
看师父动了真格,我只得和芸儿离开了。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芸儿说,“玉哥哥,你太傻啦,已经两次冒险了,以后能不能别这样啊,老拿自己身体跟人讲义气怎么行?“
“不怕一万,万一你让鬼占住身体怎么办?“
我只听到絮絮叨叨的声音,完全不在状态。
“听到没?“她打我一下。
“啊?“我惊醒过来,”你说什么?“
“我好担心师父啊。“我幽幽叹息一声。
回到家,芸儿要做功课,还要复习以前学的。
我在一直不及格的路上越走越远,索性除了数学作业,其他什么也不做了。
红棺材在我包里,师父交待我务必将小棺材放进大棺材里养着。
我照做,刚放进去,乔小络飘了出来。
翘着二郎腿,瞧着我笑,“你知道吗?“她乐得不行,“我把新来的那个小家伙好好教训一顿。”
她说的是小麦,“打得他哭爹喊娘,现在你让他上黄泉他也愿意,哈哈。”
“你怎么着他了?”
“我咬他。一次撕掉他一片魂。”
乔小络从棺材盖上跳下来,在我床上玩蹦床。
只是她一跳起来,脑袋就穿过天花板,钻到楼上地板上去。
不知道楼上人要能看得见,会不会让这个人头给吓死。
“后来呢?”我问她。
“你发现了一条可以让你解剖新鲜尸体的办法是什么?”
“那个呀。”她停下来跳跃,躺在我床上,枕住自己的手臂,拍拍一边的空位。
“躺过来,我给你讲。”
我躺下,她向我靠拢一点,喃喃地说,“人的身体真是温暖,像淡淡的火光,你不知道,下面可吓人的,没有白天,也没有默认,永远是那种不见天日的昏黄色。“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下去过。“我问她。
她突然凶巴巴地说,“你还听我的故事吗?”
“当晚我的成绩太优秀的,所以当了班长。”
学校的的捐赠表格是保密的,但班长可以看得到。
大部分学医的同学都是同意捐赠遗体和器官的。
反正死亡总归是小概率事件。
她翻了一下,聪明的她记下了不愿意捐赠的同学名单,那么余下的就是愿意的人了。
其中有一个女生,成绩也很优秀,而且家境特别好,人很强势。
由于她父亲给学校捐过很多财物,连老师也让着她。
她是班里唯一当过老师助手,参与过器官捐赠的学生。
她明知道这是乔小络最大的梦想,参加过手术后,在班里总是当着乔小络的面描述真实手术场面。
那是解剖室里解剖尸体永远无法相比的。
紧张,刺激,成就感,责任感和巨大的满足感。
乔小络对她十分反感,但从来没带到脸上过。
“我就是心机很深的那种可怕女人。“她说。
“落李天蔚手里其实不亏,我们是棋逢对手。”
从八岁看到她站在水中死去,到她追杀李天芳,我一直以为她是一个被李天蔚欺凌的柔弱女子。
她将名单记下后,一直默默关注那大小姐的生活习惯。
医学生没有不努力的,这个优秀的姑娘,每天都会在图书馆泡到关门才回寝室。
她由于太强势,女生缘也不怎么好。
这天图书馆关门时,她接到乔小络的来电,让她到灯光天台上去。
天冷极了,原来有学生学习的灯光天台,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乔小络说要和女生好好谈谈,女生欣然应约。
她跟本没想到乔小络敢对自己下狠手。
乔小络在班里沉默少语,为人顺和,几乎没与人发生过口角。
这一切都为她的脱罪打下了基础。
女生上了天台,乔小络站在栏杆边,戴着全新的口罩,手套,帽子,裹着羽绒服。
女生走到她身边问,“你穿这么厚干嘛,打扮得像坐月子的婆娘。”
“没关系,反正只穿这一次。”乔小络突然蹲下身,抱起女生的双腿将她托起来。
从栏杆上推了下去。
之后迅速跑下楼,将帽子手套口罩都在厕所烧掉冲走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是学医的,难道会不知道人的指甲缝里会在打斗时会藏到对方的皮屑这种事情?”
“她就算反抗也抓不到我皮肤,顶多抓下几根手套纤维,我烧了,看怎么找得到。”
这只是保险措施,结果对方跟本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推下了顶楼。
那个栏杆不太高,后来就以自杀结了案。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女生掉到雪堆里,嘴边吐着血沫。
等乔小络围观时,她眼睛盯着人群中的乔小络,吐出一点血沫,咽了气。
这时抢救的老师们赶到了,将她推进学校医务室,教小络的老师是有名的胸外科大夫。
他一眼看到小络,叫上小络当助手,那场抢救乔小络一生不会忘记。
那种只是看看就想参与进去的手术过程,他们摘掉了她的心脏,肾脏,角膜,等器官,紧急送到各个报备的医院去。
她死了,同时好几个人因为她的死而活过来。
乔小络感觉神奇极了,三观在这一夜重新塑造。
在上学期间,她联系上了一家地下器官交易组织。
给他们当了摘除器官的医生。
“其实我很有钱。我对钱跟本没兴趣,李天蔚也有钱。”
李天蔚在那个组织里是“羊头。”
意思是将“被摘器官人”骗到地下黑手术室的人。
乔小络不但当医生,也亲自“选羊。”
“羊头“之间是互相不知情的。
李天蔚发现她是“羊头。“
她还知道李也是“羊头。“羊头和医生不见面。
医生接到电话,直接到手术室,等到达时,“羊“已经麻醉过,躺好,只等手术了。
她的手术是最干净利落的,她的冷静,和冷酷深得组织头目赏识。
奖金拿得也特别高。
“那你怎么会和李天蔚结了仇呢?”
“我拒绝为李天蔚的一头羊做手术。”
“他找来一个得了艾滋的女人。我不能摘她的器官,拿过去也不管用,而且这个女人也会死。”
乔小络说自己不是爱惜这条人命,这女人自己作得都得病了,她才不会替别人心疼。
关键这是浪费她的时间和精力。
等待的“羊”还很多,她直接让人把这女人弄出去了。
但没想到小心眼的李天蔚恨上了这位乔大夫。
前后乔小络拒绝过李天蔚的手术共有三台。
在他准备好回去向哥哥复仇需要一只“怨鬼”时,他直接想到了乔大夫。
他骗乔大夫说自己村子里风光好,不过无知的想出去打工致富的人也多。
他约乔小络一起干票大的,乔小络才知道他也是“羊头。”
“这票一次就可以金盆洗手。”
乔小络心动了,她已经快毕业,决定重新考法医学,对尸体的迷恋一天加重。
这些年的学费都是她自己赚出来的。
学法医实践的机会会多得多,不必再偷偷摸摸的。
所以她答应了李天蔚,上了他的当。
乔小络说完了,她问我,“你感觉我是个坏人对吧。我这人对好坏没有定义。“
“我也没有道德感,我取过很多人的器官,但手术是最干净,最保险的,切口也是最小的,基本经我手的人还可以活。“
“别的大夫可不一定了。“
“我自己做了这么多事,却还要当法医逮那些和我相似的人,好奇怪啊。”
但这些好像并不困扰她,她长长打了个哈欠,钻入红棺材。
“我去养魂了,顺便看着那个小子。”
……
这一夜好像特别漫长,四点,天快亮我就起来。
芸儿比我还早,我们一起下楼,跑步向“千里眼”的出租屋而去。
跑到那时,大约四点半,天将破晓,院子里静极了,在我踏进门楼时。
听到门外传来“沙沙”的响声。
我回了下头,再次看到那个黑衣人,一段长长的绳子空空的拖在身后发出“沙沙”之音。
这次,他回了下头,一张脸白得不正常,眼睛的颜色很浅,几乎是浅灰色。
但五官就是“千里眼”我纯不会看错。
入殓时他穿的是西装,为什么变成鬼却是穿着一身黑衣?
他面无表情向前走去,身影越来越淡,消失在空气中。
这会儿,芸儿已经跑上楼,她叫一声,我顾不上黑衣人也跑上去。
门掩着,师父头对着门倒在地上,地上有干涸的血迹。
我和芸儿连忙将师父扶起来,他只是额角碰破了一点,流了少量血。
师父醒过来,呆了半晌一直不说话。
“师父?”芸儿摸了摸他的额头。
师父推开她的手,眼睛转向我,“方玉硕,我见鬼了。”
“昨天你不就是为了来见鬼的吗?”
他站了起来,激动地走来走去,不停捶打着自己的手掌。
“你没听懂,我遇鬼了,却看不到鬼的样子。”
我知道师父是开过天眼的。
“只有一种情况我会看不到这个鬼。”他眼光闪闪看向我。
“可是,你看到了。”
“什么意思啊。”
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师父拿出一根烟吸了几口,镇定下情绪。
把头天夜里的情况给我们讲述起来。
当天夜里,他躺在“千里眼”生前躺过的床上,眼睛不停看着那台吊扇。
时间快十一点时,他将一张黄裱纸贴在自己额头上,挡住呼吸。
像个真正的死人一般躺了下来。
刚躺好不久,他听到门锁响了一下,门吱扭一声被人推开了。
里屋门没关,他从纸缝中可以看到外面厅里一部分情况。
那时他已经开过阴阳眼了。
他斜着眼,却没看到任何东西,鬼影也没有一只。
但人拖着步子走路的声音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后悔没带着铜镜过来,据说看不到的鬼用铜镜照一下就可以看清。
同样道理也适用于人鬼难辨时。
脚步直到他身边才停下来,一股冷气直逼脸上的黄纸。
师父不由屏住了气,黄裱纸却“哗啦啦”响个不停。
只能证明这屋里“有东西。”而且还是个阴气很大的东西。
那种明知道有“脏东西”却完全看不到的感觉实在太惊悚,师父一直不敢动。
脸都快冷得僵住了,阴气突然弱下去。
拉着电脑椅响了一声,好像来者坐了上去。
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他听到了“噼哩啪啦”打击键盘的声音。
桌子上的电脑早让大刀搬走了。
师父动了动脑袋,终于看到了一点东西。
在桌子旁边,有一个虚无的影子蜷缩在椅子角边。
那影子蹲在地上,头在腿上窝着,一根麻绳在两腿间晃晃悠悠。
“后来呢?“
“影子消失了。“
“消失?什么意思啊。“我追问。
“就是字面的意思,在我眼前不见了。他一直不停地张着嘴在说着什么,但我听不到,就看着他越来越淡。“
“后来我感觉屋了里突然阴气弱了下去,就追到门口想去看一眼,没想到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晕了。“
师父站起来,在屋里转着圈,停在桌子前,凝视看着什么。
我也凑过去,桌子上一层落尘,上面有人轻轻划了几个字。
“别再回来。“
“千里眼,肯定是他。“我把早上遇到黑衣人的事告诉了师父。
就在这时师父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刀叔打来的。
他在电话里说了几个字,师父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记得我说过有一种鬼,我的阴阳眼看不到吗?“
我点头,他接着说,“只有阴差我看不到。因为阴差要执行勾魂令,所以不会给人看到。“
他深吸一口气说,“千里眼成了阴差!“
师父在路上跟我解释了半天,我才听明白。
这是一连串的阴谋,包括梅梅的死,都不单纯。
梅梅的命格很特别,怀过孩子,带婴死亡的她,是极凶的鬼。
刀叔刚才打电话就是查到梅梅的出生年月日时,一开始师父一直不确定是因为她户口本上的出生日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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