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王长子呕血译经 古禅院师徒逞凶(1/ 2)
黄山自古便有“泰岱之雄伟、华山之险峻、衡岳之烟云、匡庐之飞瀑、雁荡之巧石、峨嵋之清秀”之称,云谷更是群峰高耸入云、松竹蔚然成海、幽谷静寂无声、流水偏能潺潺无阻。笔|趣|阁www。biquge。info众人驾着碧玉葫芦飞行入了云丛,依稀能瞧见下方万历年间修建的掷钵禅院,如今崇帧皇帝改名的云谷寺,四人之中数周询月目力最佳,虽然隔着个数百丈的高空,还可清晰见到十数位香客和知客僧往来交谈,和和气气全不似渝州百姓每日里都得惊惧义军烧杀,苍茫神州却也只江东近隅稍显安生了。这一代云吞雾吐,溪谷蜿蜒倒也无惧凡人看到,浑化真人思量这一过云谷寺,接下来便是白头孔雀王长子居住的云谷了,再飞行恐坏了拜访的礼数,于是降下葫芦,众人便一一纵横翠竹苍松之间,同属修道人士,身法矫健自不必说,不一会儿便到了云谷最深处。
只见那谷中纵横着许多白灰色奇石,一条两丈来宽的溪流南岸矗立着几间竹舍。四人走上前去,那最大一间精舍左右挂着一副联子,上联写的是“不老不少难白头”,下联则是“无金无玉偏呢喃”。几人还在看那对联,不料从身后却走来位三十开外,头发斑白的男子,提着个酒葫芦看着几位软绵绵的问到:“几位道友有何贵干哪?方才外出打酒怠慢诸位了,还是先请进我泊云小筑说话吧。”凌浑为人于礼数颇为自持,忙回到:“我等四人乃是受了青城派极乐真人指引,到这里劳烦王道友来做些注解的。敢问道友便是白头孔雀王长子么?”那男子听闻极乐真人名号,才略微露出丁点笑意,说到:“既是极乐真人说的,那就是了吧。进去说话,在外可不是待客的道理”说完屈身将几位请进了屋子。
那屋舍并不很大,几人坐下之后陌成抢先说到:“道友爱喝酒么?我倒随身带着,这就共饮几杯”说完就要拧开酒葫芦。
王长子拦住说“我并不嗜酒,虽说无酒不欢,但有酒亦属强欢,我也只无聊时才去山下讨点酒来。几位要我作何注解,可但说无妨。”凌浑便将天书之事说给王长子,那王长子虽然面貌俊朗,双眼却少精气,眉目间自然而成的阴郁气息看得周询月一阵摇头,声声有气无力见,王长子说到:“极乐真人所说的另外二人我也认识,还是莫逆之交呢。当年我三人并称文渊三子,倒是翻看过不少前辈仙人的典籍卷贴,真人之所以不说另外二人名号,是因其中一人常年游戏人间,神龙有首无尾,另一人却身在魔教,只我一个一直住在这云谷之中。不过也巧,即便知道那二人名号也不见得可以译出你们那本天书注释文”。廉留芷不禁想着这人面上看去一副谦逊柔弱的样子,怎么如此的嚣张跋扈,丝毫不知谦逊,谁料王长子好不容易又是无奈一笑:“那是因为我的一桩机缘哪,不过他俩倒称这为劫难。”
王长子捋了捋垂肩的斑驳长发说到:“在那之前,我还不曾生出白发,也没现在这般病体。七年前乞巧节才过,我去沧海城拜会一位前辈,思量着从他那儿求取一件东西。不料行到半途突降暴雨,雷电齐鸣黑云遮天,我身剑合一倒也不觉得什么,只是忽然从天上缓缓降下一道银光,光彩之盛竟将雷电比了下去,我一时好奇驾着剑光飞近一看,却是一张灿灿发闪的白纸,上面写着一首小诗,旁边却用蝌蚪文注释。”廉留芷好奇心起,忙问道:“是首什么诗?怎会从天而降?”
王长子面色阴郁更甚方才,慢慢答道:“我当时见那纸仙气缭绕,文字更是娟秀美丽,恐怕只有灵空仙界才有。那几行小诗写的是“玉京有楼十二宇,难比曾经一呢喃。月桂蟾宫寒一人,九天华盖埋神仙。”我当时却还不懂那些个蝌蚪文字的含义,但见诗文虽不押韵,但还工整,似有一团隐情隐喻其中,料想灵空仙界之上,恐怕都有这怕人窥私的毛病,因此才弄来许多上古蝌蚪文字来做注解,省的给外人不相干的晓了他的原本意思。我们那三人都是爱字爱惯了的,得了这天府的诗篇怎能不开心?于是再花四年功夫从天下三十四处古仙人飞升前的洞府找起,竟真的给我仨翻出晋时剑仙骆舒海飞升前留给弟子的一封信。当时骆舒海已得了天帝一卷传下的法旨,知道自己是仙家转劫而来,不久飞升重返灵空仙界。其中一个弟子如何肯信,只当是师父安慰自己的借口,便伤心而去。骆舒海飞升在即,实在耽搁不起,便留下这封信并附上若干蝌蚪金文译本给那弟子,聊表师徒之情。我等三人追究溯源,依着那封书信比对良久才给译出蝌蚪金文。所幸那页纸上注释文并不算多,八分译两分猜,终于解了这内中含义。”
王长子面容本就阴郁不明,却不是修炼邪功所致,周询月慧眼频开,见其四肢五脏,头脑经络全为一团黑气罩着。王长子心识早开,专能读心,对着询月惨然一笑:“我这人一月只能笑上三次,倒全给了你们这群人。你也是慧眼灵目,这叫做郁丝,等到深了就称郁结,自打我看完那页天书上的注释,就早已郁丝缠身,现下已是郁结深重了。”
廉留芷歪着头问,“这世上怎会还有限定了笑容的?你这癖好好不稀奇!”凌浑正要代为致歉留芷唐突,王长子却说道:“道友直言直语,平生与郁丝难有瓜葛,也算造化一场。然我不笑非是因为癖好,乃是病体所迫。那****三人看过注文不久,皆心有所悟。我那两位仁弟平日里都是旷达之辈,虽然同我一般,法力修为上并无多大建树,却比我独独少了分忧郁。自我看完注文后便沉溺其中,惶惶不可终日。再过三月,竟连一笑一闹都使不出来,否则心肠俱疼,再过六月,我已连丝毫欢快提都提不起来。也曾服过极乐真人所赐的几丸丹药,却没丁点效果。我二位贤弟以为那页天书想必是有甚欲界六魔或者仙家魅惑梵音再内,于是魔教的那位贤弟请来医仙沈星百来替我医治,本来沈星百是决计不给我这闲杂人等治伤,我那贤弟取出他师父当年留下的一件信物交给医仙,这才说服他来替我诊治。不料医仙沈星百看过之后连连摇头,说郁结已成,药石无灵,并也断言绝非什么天魔作祟,而仙家平白无故哪个会使魅惑梵音害人?而下界也就巫峡乌头婆一脉惯会夺魂邪音,但自从被正道高人惩治一番过后,又无端端不敢轻易出山害人,于是只留下自身所炼的草还丹十五枚,教我每三月服下一丸,或能稍减疼痛。他医仙忿忿之下,央我把那页天书给他瞧瞧,看看如何生出这般严重的郁结。”
周询月心肠本就极好,见不得人伤心难过,一时觉得这天书未免也太害人,受些伤疼倒也罢了,竟连人家的喜怒哀乐都要夺录了去,便和声问到:“医仙可瞧出什么毛病么?是否看出端疑来?”
王长子接过话茬,对着询月略一颔首说到:“看是看了,沈星百读了两遍似有所感,对我说此病他也无方可解,于是暗自神伤而去。”王长子自从郁结深中,虽较从前愈发忧郁,却心肠也越好,不敢过分透露这页天书所讲,便说道:“都是些害人的破碎事,将那蝌蚪金文拿来我翻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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