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卷 第四十三章 喜宴(1/ 2)
对于前明宗室一事,杨锐虽然没有把话说死,似乎留了一个活扣,到辛亥的时候还可以再来纠正,但是虞自勋却知道,前明宗室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这个前朝的岷王,终究有一天是要大显于世的。复兴会现在全面在推行国粹主义、民族主义,真不明白这个因数再加上去,到最后会出现什么效果。
虞自勋边想边喝茶,只待杯中的茶喝光了才说道:“竟成兄,早前我以为我们是要在举事前拿前明的事情做宣传,好聚众造反,可现在看安排却不是这样,若是如此,这个人还有必要推出来吗?”
“现在我们有力量动举义,那么没有前明宗室的因素,我们也能成功。不过,即便是我们力量不够,也不能滥用反清复明的号召,不然的话,到时候拉来的队伍都是保皇军,不受我们的控zhì,那等于自乱阵脚。现在我们要给全中国人的印象是,天下是我们打下的,可最后呢,我们有功不居,把前明宗室请了回来。”杨锐见他还有疑问,只能是细说,毕竟很多话在正式文jiàn里不好解释。
“可何必这样呢?没有他,到时候一提立宪,同样是有功不居,就像美国的华盛顿一样,两届总统之后功成身退,也是一段佳话啊。”虞自勋道。
“那是美国,本来就没有皇帝。”杨锐看着他笑道,只觉得他学那个什么法律学傻了。“美国政府、包括欧洲那些国家的运行机制和东亚国家的运行机制是不一样的。他们的国家说到底,还是契约制。像什么宪法、国会,不就是大家选举代表,然后坐在一起商议个章程出来。以后大家就是按照这个章程治国,虽然有法律在,但更多的是依靠所有人遵守契约。而东亚国家,国家运行的逻辑,说到底是伦理制,三纲五常那一套,说俗一点。就是规矩,这个是治天下的圭臬,包括皇帝也不得违背。一群习惯了规矩的人。忽然跟他们**律,那结果一定是天下大乱,所以,立国之后。规矩不能乱。我们有功不居,把前明宗室请出来,就是要用之前的老规矩把国家稳住,稳住之后,再偷梁换柱,花个几十年、上百年,把守规矩换成守契约,到这一步。我们这些人该干的事情就干完了。”
“可契约本就是法律啊,而法律说到底还是制度。我记得以前你写过一个分餐的例子,就是为了分餐的人公平,主持分餐的人应该最后一个吃,这样他分给每一个人的分量都不会少。如果可以制定这样的制度,那不管是遵守伦理还是其他什么,都可以保证每一个人的公平啊。”虞自勋有点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味道,只说的杨锐一愣。
“你从哪里看来的?”杨锐有些奇怪的问道,他记得自己没有在复兴会内宣扬这种脑残理论。
“在管理学讲义上面看到的,书是你写的。”虞自勋提示道。
“呵呵,那是管理学讲义,确切的说是企业管理讲义。”杨锐纠正道:“现在套那个例子不合适,第一,企业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要管理者同意才可以招进来,同样也可以随时解聘踢出去。而一个国家的人,生下来就是这个国家的一员,死了或者移民才算是解聘,所以说,企业的人和国家的人完全不同,不可相提并论;
第二,按照你那个办法治国,看上去美好,实际上呢,还是分餐的例子,我、你、慈禧、袁世凯、孙汶、梁启,就这六个人分餐好了,原则只有一个,就是负责分餐的人最后吃。要是我来分餐,你来第一个来领,我就把全部饭分给你,其他人都饿着,饿死拉到。至于我,我们都是复兴会的,你难道不会留一半给我?再换一下,你、慈禧、荣禄、孙汶、梁启、罗斯福,也是六个人,要是荣禄分餐,还不把饭全部分给慈禧?即便是荣禄饿死了或者被孙汶等人打死了,他也毫无怨言。要遵守契约的前提,就是每一个人都是自主自立的,没有这个前提,那再好的制度拿过来都等于零。”
杨锐的例子只把虞自勋从纽约市立大学法学院的课堂上拉了回来,他极力思索后道:“那就是说,在中国实行法治也未必有用?”
“民法不如王法,王法不如规矩,这是中国的现实。”杨锐说道,“法律开始的时候和刑律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到后面大家都有钱了,开始变坏不守规矩了,法律就有用了。”
把杨锐说的都串起来,虞自勋想了想最后说道:“也就是说,前明宗室不是用来革命的,而是用来治国的?”
“可以这么说吧。老百姓听不懂什么叫政府,他只知道朝廷,所以你跟他们说理完全是说不清的,但是跟他们说皇帝、说圣旨、说王法、说抄家问斩诛九族,那他们就懂了。南非那边的情况就是这样,那个谢缵叶跟矿工说了几个月的革命、民主共和,没人理会,伯琮只说了反清复明,打鞑子夺天下,大家都懂了。”杨锐笑道,说不清是无奈还是嘲讽。
“可这样下来那支军队以后怎么办?”虞自勋知道南非的事情,却想不到还有这样的隐情。
“还能怎么办,不把前明宗室亮出去怎么能让那些矿工收心?之后让朱宽肅去南非走个过场也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以后也就只会有这么一支皇军了,其他的都是革命军。而且,这支皇军的所有中军官都是我们的人,政委也下到了基层连队,我们能绝对控zhì它。”杨锐道,“日后革命成功,即便是这个军保持建制,也必须服从我们的命令。”
“皇军?”虞自勋问。
“嗯,皇军。皇家禁卫军。”杨锐笑。皇家禁卫军的名头还是很吸引人的,不光是那些矿工,便是抽调去的不知道禁卫军是真是假的复兴会骨干。也对这个名字爱护有加,训练士兵格外用心,杨锐对此也毫无办法。
好像虞自勋所有疑问都被杨锐解释了,他问起最后一件事事情,“容先生那边怎么回应?”
“你是说美国人的支援,那个叫荷马李的?”杨锐看完信倒没有细想,因为革命暂时不差钱。
“是的。我来的时候,他反复叮嘱过我,说这是一件大事。要我们好好考虑。”虞自勋道。
“他们能出多少钱大概?”杨锐问。“现在美国不是很不景气吗?”
“有一千万美元,如果不够还可以更多,贷款的期限初步定为六个月,九二折交付。六分厘。”这些具体的细节都是不好写在信里面的。只得由虞自勋口口相告。
“就这些?没有其他的条件了?”杨锐问道,他只觉得条件太优厚了。
“还有就是需要一些特许权,云杉木浆、石油、电报电话以及铁路和矿产,这些都需要十五年的特许权。”虞自勋说完又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排除铁路和矿产,我觉得还是不错的。”
“我只觉得钱太少了。”杨锐道,“美国人太小气了,要是能借一亿差不多。这件事的最终老板是谁,钱从哪里来?”
见杨锐嫌钱少。虞自勋失笑,“我大致的调查过了。最终出钱的老板是摩根,他通guò一个叫艾伦的金融房地产商和荷马李以及荷马李的搭档布斯合作,这三人的关系按照猜测应该是艾伦是布斯的同学,而布斯是荷马李的邻居,布斯曾经是个股票经纪,而荷马李热衷于中国革命,以前帮助过康有为办保皇军。”
“他为什么这么热衷于中国革命?我是说荷马李。”杨锐道,摩根只要能赚钱,什么款都会放,这只是风险问题。而荷马李,这是他第二次听说荷马李这个名字了,上一次是容闳介绍这个人,当时因为事情耽搁,他并没有找到这个人,想不到他现在又冒了出来。
“不清楚。现在保皇军已经被解散了,但是据说荷马李这个人极其酷爱军事,虽然有严zhòng的残疾,但却一心想入军校,也许美国不能实现他的理想吧。”虞自勋也搞不定这个美国人怎么这么想掺和到别国的革命中来。
“他们并不知道你和复兴会的关系吧?”杨锐再问。
“并不知道。再说,美国的公司都是做合法生意的,怎么了?”虞自勋道。
“我只是问问。也许我应该单独见一见他们,告sù他们这些钱太少了,而且条件也太苛刻了。我们需要长期、大额度的贷款。”杨锐道。
提示:本小说不支持浏览器转码阅读,请退出阅读模式或转码阅读既可正常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