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最孤独的战士(1/ 2)
我看丁平的脸色很糟,问他是不是出事了。
他抿了下嘴,没吱声。
我小心翼翼问他是不是常坤的情况越来越不好。
他点头,说:“是,越来越糟糕,前天晚上在江城公安局里当着很多人的面突然发作起来把何队长打了,昨天何队长不得不收掉他的枪,他更火,又打了一架,于中研究中心不得不把他控制起来进行强制性治疗,我不确定他还能不能出来。”
我感觉像是胸口挨了一拳,有点喘不过气,倒不是因为对常坤有多深厚的感情,而是如果没有他,我之后的路就要难走很多,这是个非常实际的问题,不得不担忧。
而丁平的担忧里更多的成份是兄弟情义,一下衬得我很没人性,赶紧调整情绪安慰他几句,然后问起常坤第一次跟何志秦打起来是什么原因。他回答说因为最近这阵何志秦老是跟着他,到哪都跟着,弄得很没自由,一下火起就控制不住了。
我问他何志秦是不是在怀疑常坤什么,所以跟他跟得紧,形影不离。又问常坤是不是也因为怀疑何志秦什么,所以对他那么阴魂不散地跟着自己很火,以至大打出手。
这两个问题问得有点深入,甚至有点不讲情份。
丁平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显得很为难,犹豫了好一会才慢慢开口:“不能这么说吧,我也不清楚他们两个人到底什么心思。按我的想法,何队长跟得那么紧,到寸步不离的地步是有理由的,常队长最近情绪特别不稳定,动不动就要拔枪,何队长得看紧他,以便及时做出对大家都好的判断和处理。而在常队长这边,我觉得他应该没有特别针对何队长的意思。”
我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他突然苦笑了一下,说:“从你的角度看,常队长好像很信任我和黎绪,对吧?可能还有别的什么人。但我跟你说,这只是表面现象,常队长实际上是那种骨子里对任何人都保留一点怀疑的人,他不会对谁百分之百信任,哪怕同出生共入死的战友。但是他现在在调查的事件太大,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光靠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够,所以必须说服自己信任几个人,把部分工作指派出去,他采用了个‘分别部分信任’的办法。”
我把那几个字咀嚼了一下,分别、部分、信任,没怎么弄懂,便一脸求知地望着丁平。
他说:“常队长把某方面的事情交给何队长处理,把另外方面的事情交给另外的谁处理,在我这边,负责陈家坞的后继信息和与你们打交道几项任务。我们几个人做的事情和获得的信息都只对他一个人汇报,他能掌握全局,同时又能避免最坏的可能。因为我们都只掌握了部分,即使我们中间真的有个‘内奸’,最后也只会造成部分坍塌,不会使他的计划全盘崩溃。”
我恍然大悟,然后心里生出无限崇敬。
常坤是天地间最孤独的战士,几乎是在以一己之力,挑战隐藏在歌舞升平表象下的黑暗阴谋。
那种孤独无人能诉。
丁平深吸口气,咬了下嘴唇,又说:“我只是说我的看法,你别因为我的话影响自己的判断。老实告诉你,这世界我已经看不懂了,人心比世界还复杂,更看不懂。”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丁平注意时间,说要回江城去看看常坤,无论如何还是希望能替他争取到行动上的自由,他把全部的生活都赔在了工作上,要是落得个被当成精神病囚禁起来的下场,这世界就太不讲道理了。
我下车,跟他挥手道别,他笑了笑,把车发起来,但猛地想起什么,停住动作喊了我一声,我拉开车门把身体探进去问他怎么了。
他说上次小海叫他帮忙查的那个地址,他找了各方各面的人查,只在一本八三年出版的民间故事集里查到几句话的描写。
他说着,伸手从后座的包里抽出几页纸交给我,说:“那本民间故事集现在已经是孤本,放在市文化馆,不能借用,所以我把里面提到北排沟的那则故事复印了下来,都在这里了。”
我道谢,目送丁平离开,站在路边匆匆把手里几页纸看了一遍,然后去了白亚丰家,小海开的门,说老爷子睡着了,叫我轻手轻脚的,别吵醒他。我就听她的话,蹑手蹑脚做贼样走进客厅。小海拍了我一掌,说:“叫你动静轻点没叫你鬼头鬼脑。”
我吐着舌头笑,问她家里怎么这么安静。
她说:“亚丰上班去了,阿姨买菜去了,就我跟老爷子在家,能有什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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