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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伤路(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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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无伤笑吟吟地抻了一下胳膊,冲着夕阳打了一个哈欠,合上眼睛,一副舒展的姿态。

是啊,其实即便是长孙无忌也对舒无伤挺客气的。我可没法跟长孙无忌那样出身显贵,而且少年得志的豪杰相比,人家是长孙家的长子,是要袭爵的,而且长孙无忌可不是浪得虚名,是真有本事,会打仗,虽然这仗败得够惨的……想着想着又跑了,嗨~不过这舒无伤的确是一个迷一样的人物。

我看了看悠然自得的舒无伤,觉得他那自在的状态实在是让我……心跳。

“得了,就不夸你了。长弓,你干嘛当兵?听说你十五岁就在边塞成名了……”

是啊,我干嘛来当兵?其实……

************

那时候,我象一头被凶猛的豹子吓坏了的小羚羊,恐惧把我的意识弄得一塌糊涂的,我颤抖着蜷缩在妈妈的怀里,感到妈妈也在不停地颤抖。

村子里火烧得很旺,就是缩在这儿,我也能听见外面凄厉的嘶喊,以及烈焰灼烧房屋的噼啪声,风声,还有马嘶的声音,一切都是一片充满了恐怖的冥音,让我无处躲藏。

我看到妈妈那总是笑着的脸变得紧张,没有血色,她的眼睛里好象没有丝毫的含义,她只是死死地搂着我,目光在与我的目光交会的时候,才有了一些原来的镇静,她努力地让我感到安全。她尽力了,但离开我的眼睛的时候,她的目光又变得凌乱,她好象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们的房子开始着火了,我的目光透过木板的缝隙看到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丑八怪用带血的长矛把爸爸钉在了我们家大车的车板上。他拔出长矛,血就跟着锋利的矛尖漾了出来。我看见爸爸拿着我们给马轧草料的铡刀的手松开了铡刀,伸向了空中,象是要努力地抓住什么东西,但没有抓到,只那么勾曲着,对着天。

我的目光停留在那瞬间,居然连喊叫的欲望都没有。

妈妈伸过来捂住我嘴的手是有点多余了的,我感到妈妈的手抖得很厉害,她捂得我有点喘不上气来,也捏得我的腮帮子疼。

我还听到妈妈的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很低沉的痛苦的吟唤,很轻。

那个大胡子又把长矛刺了下去,血溅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是狰狞的笑,残忍的满足……他从腰间拔出了那口突厥人特有的弯刀,然后使劲地举起来……第一下恐怕是砍得不准,虽然很重,但脖子裂开一个巨大的创口之后,没有断,鲜血却喷得很厉害;第二下,他成功了。我看见他把人头拣起来,把头发系在腰带上。爸爸的眼睛睁得很大,却暗淡了,但他是在努力地想保护我们……

几个浑身是血的突厥人叫嚷着冲进来,叽里咕噜地炫耀着,其中一个的怀里还抱着一个正在拼命挣扎的姑娘。

那姑娘,我认识,是我们邻居家的婶子,她对我可好了,总陪我玩。她挣扎着,嘴巴张得很大,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她的头发披散着,挡住了我觉得挺好看的脸;她的眼睛躲在头发的后面,读不清楚写的是什么;她的手在空中挥舞着;她的上衣被撕开了,露出白花花的肚子以及腰……

我看见她被一个大汉的胳膊控制着,另外的两个分别抓住了她的脚……她是应该穿着她自己做的绣花鞋的,可那鞋子只剩下了一只,脚丫上沾着土,看起来有点脏……有一双血手伸过去,在那白花花的肚子上留下了红色的印子,那手在把她的裤子猛地扒下去,撕开。

这是我头回看到这样新鲜的肉,白花花的还带着一抹粉红的晕;我看见破碎的内裤里的一片暗,那里好象有头发一样的毛毛,偏又跟头发不大一样……

那双手把最后的那点遮掩也撕掉了。

我看见了,虽然她还在猛烈的扭动着,挣扎着,那里不断地在动,不是太清楚,但抓着她脚的两个家伙把她的腿拉得很开,把那个地方露得很大。

其实我的感觉在那时候很怪,我只是觉得那片黑色的绒毛覆盖下的那一片暗褐色的阴影有点脏,而且那里居然有一张象竖着的嘴一样的裂缝挺奇怪的。那里的确是象嘴,连嘴唇都有,那嘴唇的颜色虽然也有点脏,但中间露出来的那片细嫩的肉红色实在是很特别……这就是女人?怎么长大了的女人不象跟我一起玩的小花那么干净?

我看见那双血手的主人咧着丑陋的大嘴解开了裤子,露出黑糊糊的阴毛中矗立起来的鸡巴。

原来大人的鸡鸡也是有毛的呀?而且这么黑糊糊的也脏得很呢,而且可以这样的大的吗?我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家伙就贴到了婶子的身上去了……

那一刻,婶子的惨叫是我听过的最可怕的声音,我后脖颈子的寒毛都好象立起来了,头皮一个劲地发炸。我看见婶子的身体抽搐了起来,脸上的头发都散开了,脸上一塌糊涂的一点也不好看,那眼睛更不好看,象死鱼。

男人大声地呼喊着,拼命地向婶子的身上顶,那些声音就是在一片嘈杂中也很清楚,我觉得就象我淘气了被打屁股时一样,啪啪的很脆,有点不一样的是,中间还掺杂了一些似乎湿唧唧的声音。

又有几个家伙闯了进来,看到院子里的事情,高声地尖叫,打着口哨,然后就四下翻了起来。

这时候,我觉得妈妈在往我的身上盖草,她凝视着我,嘴唇哆嗦着,“别出声,儿子,你一定要活下去。”

我的脑袋里一片乱,觉得草挡住了我的眼睛,有点碍事。我对死活还没有概念,甚至连恐惧也不是太明确,我只是觉得一个劲地想喊,想逃掉,离开这修罗场。但是妈妈的眼神抚慰着我的心,告诉这时候躲在这里是安全的,不管发生什么也不要出去。

一个长矛挑了遮挡着柴草堆的木板,那个突厥人愣了一下,欢欣鼓舞地叫了起来,挥手招呼着同伴。

我什么也看不见了,因为妈妈就躺在了草堆上,挡住了我的视线,我觉得呼吸很费劲,进入鼻子的都是干草的味道。接着,听到了一些衣衫撕裂的声音;接着,传来了一些狂笑和痛楚的低吟;一阵古怪的声音……

我的脑袋好象被一个利剑劈开了,我的眼前浮现着刚才目睹的触目惊心的一幕,只不过婶子的形象换成了妈妈;我觉得自己的体内有一股非常猛烈并且冷冰冰的东西迅速地翻涌了起来,想必是仇恨吧?我不觉得这样的场景很好玩了。我觉得自己是在抖,翻涌上来的热使我亢奋得想冲出去。可我害怕,我的腿不听我的使唤,我还使劲地闭上了眼睛,捂住耳朵,缩紧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草堆上的混乱似乎是换了地方。我费劲地睁开眼睛,看见了院子里的场景。婶子被挂在院门的门框上,双手举着,惨白的身体展开着;妈妈则被压在院子里的磨盘上……

我本来是要找妈妈的,但我一下子被婶子吸住了,我看见一个狰狞的大汉用火把点着了她的头发。火苗一下子就窜了起来,迅速地向上蔓延了过去,那火苗居然有点发蓝。我看见婶子本来瘫软的身体剧烈地扭动了起来,那声音穿透了一切,惨厉无比。那大汉还把火把往婶子的下身捅……他们笑得非常开心,连正在凌虐妈妈的野兽都停了下来,看。

这个角度,我看见了妈妈凄惨的身体,她的背上布满了被抓出来的血痕,而她的腿间则……我看见妈妈的手扬了起来,把头簪插入了那个野兽的身体……

************

这样的回忆有点进行不下去了,但的确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里,不能忘记,甚至连每一个细节我都可以想起来。我还能想起婶子被点着了的身体每一个奇怪的扭曲、抽搐;我还能想起野兽们的吼叫;还能想起他们斩下妈妈的手脚,然后把长矛穿进去时,妈妈最后看我的那一眼……我不太敢多想,心会疼得非常厉害。

“你怎么了?”

舒无伤等了一会儿,只听到我急促的呼吸,没有听到回答。他睁开了眼睛,发现我蜷缩在枝杈的中间,抱着头,颤抖。

也不知道是如何从心痛中醒过来的,好象花了很久我才渐渐地平静下来。

看到我眼睛的时候,舒无伤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险些从树枝间掉了下去。

“没事儿,我就是觉得头有点不舒服。”

我马上别开了自己的脸,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其实,不当兵我就死了。”

“知道么?你刚才象一个鬼魂,红眼睛的鬼魂,不象是人。”

“是么?我的眼睛被热血烫了,估计是挺不正常的吧。其实,象我们这样死过多少回了的人,大概都是有点象鬼魂的吧?”

我尽量地展开肢体,尽量地使自己舒服一点。

“是恩帅把我从死人堆里拣出来的,那时候,我七岁…”

我摇了摇头,伸手抹了一下额角的冷汗,把头转向天际,夕阳是血的颜色,我最熟悉的颜色。“我就当了兵,给恩帅做了马童,一直到现在,除了打仗、杀人,我不会干别的。”

自嘲地笑一下,看到舒无伤依然惊魂未定地用关切的目光看着我,“别担心,没有迈不过去的坎,这次也一样。”

“就那么自信?”

那瞬间,舒无伤的眼神中荡出一阵奇异的光彩,不确定的迷惑消失,代之是很男人的骄傲,还有一些信任的微笑,他笑得很好看。

我在想,舒无伤要是有个妹妹就好了,也许这样就好,因为那信任的目光使我感到了来自恩帅身上那独有的温暖,这感觉我只在卫文生的身上感到过,现在多了一个舒无伤。

“怎么能不自信呢?我走过的修罗场比你想象过的都多。”

扬了扬眉毛,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还真不容易,值得骄傲一下。

“听说过,听说你们边兵有几个是没人性的,其中就有你。”

“人性?嘿嘿~那东西不是我的。知道恩帅为什么要把我带在他身边,直到我十八岁才让我单独带兵么?其实我十五岁就挺有名了。”

“不知道。我只听说你是卫……哦,恩帅手下最王牌的杀手、刺客。”

“呵呵~那是传说,我就是一个兵。”

“给我说说吧,我特爱听。”

“他骑着白马,穿着银色的铠甲,带着一队穿着红色战袍的骑兵……哦,那时候,我们边兵还是穿红战袍的,这样统一换黄色战袍还是去年的事儿,你没看过我们穿着红战袍在大漠戈壁上纵横驰骋的样子,遗憾呀!”

舒无伤的眼里的确是充满了憧憬的,“接着说,别打岔。”

“那会儿,恩帅还没有残疾,他象一个天神一样到我们村子里把正在烧杀的突厥人杀散了,救了我。但那会儿,他本来没有打算带我走,只是后来看见我用火把去烧一个重伤的突厥人的肚脐眼,把那个突厥人烧得怎么惨叫,我也在笑,他就打算把我带在身边了……这事儿,其实我都忘了,是恩帅离开玉门关到长安去当刑部尚书之前告诉我的。他说我的戾气太重,他要把我的戾气化解掉……呵呵~恩帅其实真的是非常好的人呀,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为我做了那么多,我这戾气还是一点也没减。”

“其实,恩帅……再讲些,好么?”

“讲什么呢?事情太多,想不大起来了。”

我笑笑,看着天边落日留下的一抹霞,愣了一下,“你干嘛好好的要来当兵打仗?”

其实,我对舒无伤也是挺好奇的。

“我的事儿没意思,还是讲你的吧,我特想听你们在塞外的事儿……这样吃人肉,不是第一次了吧?我还听说你是一个淫鬼,而且特爱喝血。”

“这事儿都知道?也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知道我是一个魔鬼,还敢来我带的百骑队当兵?”

“有什么不敢的?其实你们玉门道三军十万大军的每一个着名将领的事迹我都感兴趣,也都知道个大概。”

“我说,你一个公子哥儿就算是喜欢练武,也有点操心得太多了吧?”

“我就是喜欢,所以家里那么舒服,我不要,听说你们到了涿郡,我就从洛阳跑来参军了。”

“有这癖好?那我给你讲讲包九羊漏夜奔袭赤坎的故事吧,那会儿可是两千骑兵一举击破了……”

“这事儿,我熟。”

“呀喝!那讲一下司空绚用五百披甲士独守阿金山口,力挡六个个吐谷浑部族联军近三万人马攻击的事儿吧。司空绚长得可漂亮了,哦,比你的漂亮,看起来……”

“这事儿,我也熟。”

“我尻!那给你讲讲我们玉门军跟御营大军联手围剿伏允的事儿吧……”

“讲这个行,就说说你和独孤昊怎么把吐谷浑的雪公主缪迁给藏起来了那出吧。”

那双好看的丹凤眼里充满了好奇和热烈的情绪。

“我明白了,原来你听故事,是要找一段有味的呀!”

我笑了,说老实话,跟我沾边的豪侠事迹还真的基本上都跟强奸或者暴力什么的挨在一起,这算不上什么英雄事迹。“你看着挺干净的,原来也是一个小混蛋。”

“哈哈哈哈~”舒无伤突然纵声长笑了起来,高傲地扬着漂亮的眉,本来显得纯净的眼睛里突然多了一丝不能回避的野性,准确地说有点象恩帅手握十万大军向伊吾城进军时的那种霸气,这样的气质,在这样的小家伙的眼里出现,让我觉得有点迷糊。不过那精光只稍微闪现了一下,就变得疏懒,甚至有点猥亵。

“大丈夫立世,无非吞吐四海、襟怀一畅尔!君行事也,无忌;吾闻之,快也。夫妇人者,宝也。吾辈百万之中探囊取之,何乐而不为?”

“你把舌头顺利落了再跟我说,说的什么意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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