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缚虎绳（1/ 2）

肃静的兵部后堂里就只有九个人——一个跪着，五个站着，三个坐着。

仇鸾低头跪着，不敢张望。自从他被带到这个安静的后堂，瞧见上座上坐等多时的两人后，他就明白自己的命运已经被捏在这两个人手里了。

在朝为官的恐怕没几人不识稳坐太师椅的上座两人：那个身材浑圆，脑满肠肥，皮肤白净得如同白玉娃娃一般的年轻人，正是当今圣上的宠臣，内阁次辅严嵩的独子——严世藩；

而端坐在东首的那个中年人更是无人敢惹的角色，那是当今圣上的幼时大伴，其母就是皇上奶娘，钦命的一品夫人。他更曾于火场救得天子性命，天子亦对他投桃报李，钦封锦衣卫都指挥使一职。一个权势如日中天，人人见了都敬畏三分的“天下三才“之一——陆炳！

一般人听得这两人的名号，估计都要腿打颤，也难怪堂堂的兵部尚书只有唯唯诺诺旁坐伺候的份。

锦衣卫指挥使和工部右侍郎同时意味深长地看着仇鸾，而坐在一旁的兵部尚书丁汝夔则迷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解其中的玄机。

“扶仇总兵起来吧，给他上个垫子，看来兵部大牢的杀威棒威力也不比我们锦衣卫诏狱的小啊！”陆炳首先开了口，言语中透着无比的威严，并给站在身后的两名锦衣卫递了个眼色。

两人齐遵了声“是”，麻利地向前扶起了已经有些僵直的仇鸾，并且帮着仇鸾坐在已经铺好垫子的椅子上，与丁汝夔相向而坐。

仇鸾一落座，便拱手向在座三位一一称谢，言辞极为谦恭。对于他的客套，三人都不置可否。

“客套话就免了吧，今天找你来，一不为审讯，二不为寒暄。就是想同你商量个事！不知仇总兵能否与我们共谋啊！”严世藩笑容满面的说道，虽然只有一只眼睛，横肉挤成的眼缝里还是射出了凶狠狡黠的目光。

“蒙大人不弃，小人已是觉得脸上贴金，三生有幸了！承蒙二位大人抬爱，岂敢不从！”虽是坐着，仇鸾还是点头哈腰，几乎成了弯弓大虾。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仇总兵很会审时度势啊！我欣赏你这种聪明人。”陆炳单手把玩着茶盏，眼睛却还正视前方。

“绝好！”严世藩兴奋地轻拍了下方桌。

“我等四人同心协力，必能联手铲除夏言之辈，替陆指挥使雪耻，助我父亲登首辅之位。到时候，破鼓万人捶，树倒猢狲散，顺势铲除曾铣等人，也是易如反掌的。如此一来，仇总兵也可报丢官去职之仇，到时更进一步，还可挽回狼藉的名声。这可是一箭数雕的好事啊，哈哈……”严世藩显然对四人携手志得意满，笑得极为张狂。

对于严世藩的宏图大志，陆炳一言不发，自顾品茶；丁汝夔干笑着，不置可否；仇鸾见缝插针，谄媚逢迎。

忘乎所以的严世藩并没有看见，有两个人在听完他的高论后，脸上几乎头上闪过相同的鄙夷表情！一个是兵部尚书丁汝夔身后的随从，他刚从地牢押着仇鸾出来；另一个则是陆炳身后侍从，他并未陪同僚提审仇鸾，一直呆在陆炳身后。两人对视一眼，就立刻恢复先前的镇静和沉默，旁人没有丝毫察觉！

“好了，是该谋划正事的时候了。事不宜迟，我已暮雨楼摆下了宴席，我们合计周全后可一同前往畅饮，一来给仇总兵压惊，二来以表我等今日携手之情义。”严世藩环顾四周后，郑重的说道。

“都下去吧！”陆炳朝着身后的两个随从一摆手。

两人训练有素，行了礼，迅速退出大堂，眨眼间，声息皆无！严世藩和丁汝夔见状，也依样吩咐随从回避。空荡荡的大堂里，就只剩下四个各怀心事的同谋者。

“天下三才，已聚其二，更得两位虎将，我们这堂龙虎会一定很精彩，各位内堂详叙！”严世藩端着肥圆的身体从椅子上挪下来，看看了三人，对着侧门，做了个请。四人并无二话，鱼贯进入内堂。

“夏首辅虽因态度不恭惹怒过圣上，却并未失势。大权依然在握，朝堂内更是遍布门人故吏，想要扳倒这样的重臣，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啊！”丁汝夔望着内堂内仅有的方桌上的摇曳烛光，紧攒双眉。

“夏言恃才傲物，狗胆包天，竟然连皇上的面子也不给，他活腻味了，咱们就成全他，送他上西天！”严世藩恶狠狠地看了丁汝夔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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