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鸟一般的事（1/ 2）

夜路走得多了，也就习惯了。夜路走得多了，哪会不撞鬼？无论色鬼酒鬼烟鬼抑或死鬼，总会有的。

秋天的鸟儿迁移了大半，虽说今年的气温异常，可是某些鸟改不了世代遗传下来的习性，许多不怕凉的鸟不愿去国离乡，这也难怪一些鸟类会灭绝。

喻少卿的目的地是未名湖畔，途中必须经过一片浓密的小树林。除此路之外都是荒草中环内共生，齐人高的野草，根本无路可走。不知开发商的原意是为了原生态，还是为了省钱，都已无从可考。

离家俞远，雾气于是浓厚，隐约之中还有一股彻骨的冰凉。喻少卿走路缓慢，脚踩到地上的落叶，发出咂咂的声音。走到树林入口处，忽见两个发光的黄点一晃一晃，他两腿一软，惊出一身冷汗，以为遇上传说中的暗夜鬼魅了。他想回避，却发现双手双脚不听使唤，暗暗叫苦，不敢发一丝声响。那黄色光点愈来愈近，地上的咂咂声轻微响起。

结果一场虚惊。

“呵，我当是什么呢，原来只是一只黑猫而已。”

喻少卿嘟着嘴，长呼一口气，发觉手脚居然听使唤了。他走到黑猫旁边，蹲下身子温柔地抚摸黑猫。黑猫也不惧怕生人，绕着喻少卿的脚转来转去，显然是在撒娇。想想也知道这只猫肯定是想从喻少卿身上讨点食物。

“小猫啊小猫，为什么你不怕生人呢？以前我也没见过你啊，你还允许我靠近，还给我碰。对哦，这么说，我也很傻。居然敢摸一只连见都没见过的猫，不怕被咬？”

黑猫应了一声“喵”，继续蹭着喻少卿的脚。

“怕了你啦，给你，吃吧。”

幸好那袋鸟粮是面包制品，所以才有东西给它。喻少卿拿出鸟粮，往地上撒了一把，看到黑猫不嫌弃便继续往前走，刚站起来就回过神来：今晚那么邪门，再往前走，岂不是会遇到更多邪门的事？回家？不妥。这才出门，我若是回去，恐怕会被雯雯笑话我胆小怕黑。还是往前走吧！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阿弥陀佛。

经过一番机智的思考，喻少卿勇往直前，然而他才走了十几步，信念就动摇了：其实我可以去其他地方玩的，只要是灯光明媚的地方，就算是路灯也行啊！往回走吧？

他转过身，刚走了一步却反悔了：我太窝囊了，还是往回走吧。

当走到丛林深处时，情况有所变化，感觉非常不妙，这里缭绕着厚厚的乳白色，就算手电筒的光线很明亮也穿不透那皑皑白雾。难以迈步，万一不小心踩到狗屎怎么办？其实狗屎也不强，只要它晒干了，就只管向前冲吧！喻少卿一声怒吼，闭眼向前疾速奔跑，跑着跑着就被一根倒地的树干绊倒了。

他跌倒在地上，搞得满脸灰尘，十分狼狈。

“咕咕咕咕——呀——呀——”一种奇怪的叫声忽然回荡在树林里。

喻少卿的耳朵竖了起来。

叫声忽然消停，万籁俱静，喻少卿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蹦一蹦的，很有规律。

“呀——呀——”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他不敢四处张望，眼珠子转动着，靠着眼睛的余光来探明未知的情况。可是视野很有限，压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搞得头皮发麻全身紧绷，长满鸡皮疙瘩。他实在不敢再逗留片刻，爬了起来如箭般冲了出去，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瞬间调整了平衡，愈跑愈快，眼前愈发明亮——出口近在眼前。

然而，倒霉的人会倒霉下去。喻少卿以为就要走出这片该死的树林了，却不料树林的每一处都危机重重，即便是出口，也有奥秘之处——一根该死的树干又绊倒了他。

他怒了，因为偏偏又是倒在树干的羁绊上。他迅速爬起来，对着树根狂踩，直到树根支离破碎、臭脚麻痛才罢休。

祸不单行，手电筒被抛到荆丛里，发出的亮光照耀着荆叶，使叶子绿而发白。

“尼玛，怎么那么倒霉？！诶哟为，莫非今日不宜夜行？”

这天乌漆墨黑，摔一跤又会怎样？反正别人看不到。光束从荆丛射出来，喻少卿欲拿回手电筒。如此情形，叫他犯难——手电筒恰好是从荆棘枝叶交织形成的空隙掉进来的，想拿出来便得很费一番功夫。见到这样的情景，他后悔莫及，埋怨自己刚才怎么能让怒气冲昏了头脑而毁坏那根破树干，使得拯救暗夜杀手的任务顿时变得十分棘手。

这个号称不怕黑的男人双手叉着腰，苦思冥想：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他灵机一动，解下皮带，蹲了下来使劲拨弄手电筒。

“还是假皮带好，物美价廉，还是多功能的。”喻少卿不禁为自己的机智而高兴。

皮带捅来捅去，把手电筒越搞越出，眼看就要成功。可手电筒调皮，忽然闪了一下，光线便变得不稳定，忽明忽暗，发出“嗤嗤嗤嗤”的声音，冉冉升起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烧焦味的黑烟。这个手电筒，也是假冒伪劣产品，看它迫不及待地归西，俨然在急切地告诉喻少卿：其实老夫也是个赝品！

“你这个骚货！”

喻少卿奋力一甩，把手电筒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地上的落叶异常沉厚，纵然手电筒弹了几弹，蹦出数米外亦丝毫未损。

生气归生气，他自觉随意丢弃垃圾是不道德的，即便此时没有其他人在旁边也要自律，还是把手电筒捡了回来。爱惜大自然之外，首要之事是拿着这个快乐杀手去质问卖家为什么当初千夸万夸这个手电筒顶呱呱啊“三防”不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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